过去四年川普在任时,每次中美贸易谈判,虽然美方盛气凌人、漫天要价,但是大家并不担心谈判破裂,因为很明显,中方极其隐忍,维护贸易大局的心态一目了然。

这一次中美阿拉斯加谈判,则是完全不同。从媒体报道来看,中国代表一改往日的隐忍,强力回击美方批评。双方还没进入谈判阶段,就在媒体前舌剑唇枪地怼了起来。那股火药味,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双方都如此强硬,以后还能和平共处吗?中美巨额贸易还能压得住摩擦与冲突吗?

从中美贸易数据来看,贸易的压舱石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至少十年内,恐怕双方在真正撕破脸皮时,都得先掂量掂量巨额贸易。没有了这些贸易,无论中国还是美国,暂时都无法正常运转。至于谈判场上的唇枪舌剑,很多时候既是说给对方听的,也是做给国内看的。

根据美国普查署(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统计,在特朗普上台前的2015年,美国对华出口约1159亿美元,自华进口约4832亿美元,对华贸易逆差大约为3673亿美元。

来源: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

2016年特朗普上台后,开始将缩减对华贸易逆差,作为对华关系中的头等大事来抓。当年,美国对华出口约1156亿美元,自华进口约4624亿美元,对华贸易逆差大约为3468亿美元,全部出现了微降。这种情况可能是双方商人无法判断局势进展而导致的,不能说明真正的问题。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年,当双方商人摸清特朗普政府底线后,又让贸易回到了常规。2017年,美国对华出口约1230亿美元,自华进口约5052亿美元,对华贸易逆差大约为3752亿美元。无论对华出口、自华进口,还是对华贸易逆差,都强劲反弹,超过了2015年水平。

2018年,这种趋势依然如故,有增无减。美国对华出口约1203亿美元,自华进口约5392亿美元,对华贸易逆差大约为4190亿美元。无论美国对华出口、自华进口,还是对华贸易逆差,都创造了有史以来的新记录。这意味着特朗普政府前三年所采取的对华措施,根本抑制不住双方贸易需求。

来源: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

2019年,特朗普政府一看有点控制不住贸易局势,开始大规模提高关税,中国也随之提出反制,使得双边贸易额急剧下降,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也缩减了近740亿美元。到2020年,中美签署的贸易协定开始生效,美国对华出口较上年增加近18亿多美元,自华进口则较上年减少16亿多美元,对华贸易逆差也相应地再收窄340亿多美元,降至3108亿美元。

从以上数据可知,过去两年美中贸易确实出现了重大变化。中国对美出口和贸易顺差连续两年下降,而且幅度明显。但是,这种变化能说明美国市场对中国出口不再重要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性的。一年4300亿美元以上的对美出口,3100亿以上的贸易顺差,相当于2012年的对美贸易,仍然是中国绝对不能割舍的对外贸易对象。

而且,如果考虑到关税限制,美国的对华贸易数据还不一定反映实际情况。有专家分析,美国企业在高额关税和疫情下供需缺口的双重作用下,很可能为控制成本而低报了进口货值,如果看中国海关数据,可以发现2020年三、四季度,中国对美出口同比增速分别达到17.6%和34.3%,美国占中国出口份额从2019年的16.7%升至2020年的17.5%。这意味着,中国对美出口仍然处于上升态势。

中国口径的对美出口与美国口径的自华进口

这两年的贸易变化,能说明中国市场对美国不再重要了吗?不但不是,答案可能还恰恰相反。受中美贸易协定影响,美国对华出口自去年至今稳步增长,有望创造新的历史记录。

2020年,美国对华出口1246.49亿美元,仅次于2017年的1299.97亿美元,居于有史以来对华出口额的第二位。今年1月,美国对华出口约128.6亿美元,与往年同期相比也属于高位。而且别忘了,这一年多的美国对华出口,都是在疫情爆发后中国严控进口的前提下取得的。可以想象,一旦疫情结束、中国海关放松监控,美国对华出口应该还会继续增加。

根据这些贸易数据,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中美之间的贸易需求仍然是旺盛而强硬,即使特朗普政府如此挥舞关税大棒,也只是有限地压制了中国出口,并没有威胁到美国市场在中国出口中的核心地位。对美国来说,特朗普政府签署的美中贸易协定,令其对华出口稳步增长,很可能创造新的历史记录,而令中国在其出口中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

尽管随着中美意识形态、地缘政治冲突增加,再巨额的贸易量都无法抑制双方之间的摩擦和对抗,但是无论拜登政府还是中国政府,恐怕谁也不能把这巨额贸易视为儿戏,轻易撕破脸皮。毕竟,两国人民的生活需求都是实实在在的,没人敢置之不顾。在这个意义上说,中美之间的巨额贸易,仍然能发挥一定的压舱石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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