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春天 我们追过的郁金香

5月9号母亲节那天，我和摄影师卡米扛着机器扑到Abbotsford的农场Lakeland Flowers，顺路去Maan farm吃了草莓冰淇淋，好吃到我说了30多遍人间值得。

赶到郁金香花田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从农场出来的每个人都抱着一大捧五颜六色新鲜的郁金香，画面太美，我激动的心跳加速，有点儿像小时候夏天我妈带我去游泳，接近泳池时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时兴奋的心情。

阳光还很热情，不是拍照的最佳时机，根据票上的指示，每个人可以自行采摘十支带走，我转身投入采花大盗的队伍。在黄色、白色、红色、粉色、紫色中选择忧郁症复发。百亩大的农场，没发现一朵丑的。

郁金香有个美丽的传说，在古欧洲，一个美丽的姑娘，被三位英俊的骑士追求，一个送她皇冠，一个送她宝剑，一个送她黄金。少女不知如何选择。于是像花神求助，花神把她化成郁金香，皇冠变成花蕾，宝剑变成叶子，黄金变成球根，于是她同时接受了三位骑士的爱情，而郁金香也成了爱的化身。对于这个传说，我只想说，我嫉妒这个姑娘。

在我还不懂爱的年纪，读了张爱玲的短篇小说《郁金香》，年轻的宝初对金香说：“你等着我，好吗”？这一句，像是表白，也像是承诺。

李宗盛歌词里写道，“也许承诺只是因为没把握”，不可能的爱请，结局不过是，忘不了，算不出，留不住，他娶了，她也嫁了，从此在看起来清浅的流年里，把彼此密密的缝在心底。爱情又美又苦，真是矛盾。今生无望，还想许个来世，太难太累。还是只看花容易些。

我很爱李清照，她写过一首《武陵春春晚》：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想起这首词，容易陷在她的愁绪里，看花可以消除这种情绪。人们爱花，我想不仅是因为贪恋花的美貌，而是爱和花在一起时美好的自己吧。那时候我就希望在世界各地看花，中国看牡丹、日本看樱花、荷兰看郁金香，斯里兰卡看睡莲、英国看玫瑰，俄罗斯看向日葵、法国看薰衣草、意大利看雏菊、智利看野百合。结果我来到加拿大，发现这里，基本上什么都可以看。单是这个温哥华地区的农场，接下来就有牡丹、熏衣草和向日葵。马上周边也可以摘草莓、蓝莓、秋天可以看枫叶、摘南瓜。

阳光渐渐温柔，我们拿出设备开始拍照。我捧着一朵花，凑近却闻不到香味儿，想起张爱玲在她的《红楼梦魇》里那句话：“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当时在书店里翻到这本书，看到这句话就直接买下。之后在家门口发现一株海棠花还专门闻了，确实没有味道，今天的郁金香也没什么味道，好像有些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你偏偏喜欢她。

这几年的春天，我专门去追过西雅图的Roozengaarde郁金香节，也在凌晨三点爬起来追过Chilliwack的郁金香节，为了拍到日出时的花海，我们成为第一个到场的追花冠军，看着天色露出鱼肚白。那次刷新了我对冷的认知，真的差点儿被冻疯，印象中比在黄刀零下50度还要冷，执着于见到心里的那一亩花田，冻疯也认了。

明明不是个执着的人，偶尔执着起来，被自己可爱到。我告诉我的美女诗人好友七七我赶在最后一天去赴了郁金香的一年之约，过了一会儿，她发了她三分钟之内写的诗来，分享给大家。

流浪郁金香

皇冠金子宝剑
郁金香潜水而来
从海那边
提着自己的泥土
骑梦前来
在我们的生活层面
筑花园
多少前朝事
皆付尘埃
埋葬的财富和表白
从来没有消失
它深根于公主的画架
无限的构图
被狂热的爱慕者献礼
它获得无限循环
从微毒的香气
分泌一次老式的金融风暴
曾经，它入侵过亚洲腹地
此刻它登陆北美的海岸线

20210510遛达的七七

很快，农场的牡丹就要盛开了，我跟七七说，我们牡丹花海，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