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联邦大选其实是两个层面的战斗,一个层面是党领的博弈,一个层面是选区的博弈。
我一直不喜欢加拿大的政党内阁制度,即党领由党员选出,政党在选举中获胜,党领就可以出任总理。试想一下,在民主国家投票率普遍低下的情况之下,加拿大联邦执政党本来就是不到四成的选民支持率执政,而该政党的党领选举更是只有几万至十几万的党员选出,一般情况下党领还不是党内最众望所归的人胜出,导致优秀的治国人才凤毛麟角。
这种政党政治架构,产生了一种有趣的悖论:选举时是党领和政纲说了算,选区候选人都是配角,唯党领是从,根本无法真正代表选区选民的声音和政治需求;反过来,党领也只是一个席位,想要脱颖而出,就必须依靠每个选区自家候选人的胜选才能多数赢出,党领又要迁就候选人。因为如此,联邦大选就变成了“党领政治秀”。
在目前的党领选举中,保守党和新民主党党领的支持度是提升的,总理特鲁多的支持度是下降的。但从总体而言,则是保守党和自由党势均力敌,新民主党稳居关键第三党的地位。
从党领辩论来看,也是群雄争锋,各有千秋,没有突出领先。这就让选情进入了胶着状态,无法清晰看到可能的赢家。不过,实事求是讲,三十年观察联邦大选和党领辩论,不得不说,加拿大的联邦政坛,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
从穆朗尼、克里田-马田,到哈珀,无论是自由党还是保守党领袖,能力和风范都超过今天台面上的党领,新民主党的林顿(已故)也超过今天的驵勉诚。从这个现实出发,我不得不说,加拿大的联邦政治,已经进入了一个平庸的时代。
在党领辩论中,外交政策的重点在中国,但却没有美国。这让我感到错愕,因为加拿大的现代外交(这半个世纪),最重要的是跟美国的关系,其次是跟中国的双边关系。以往的联邦大选,加美关系是“重中之重”,自由党和保守党在这方面的辩论也是火力很猛。
而对华关系是加美关系的一个重要补充,甚至是平衡加美关系的关键,对加拿大追求贸易的多元化和独立的外交意义非凡。显然,在党领辩论中,各党领袖都已经没有能力驾驭加美关系,而对华外交也沦为“比试谁更强硬”的民粹主义争论,没有任何建设性的讨论。
党领的竞选,在党领辩论结束后,也就过了高峰。最后十天,就是选区的恶战。由于各党候选人无法超越党领和党纲的“制约”,再加上党部指派的选举经理处处遏制,候选人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和风格殊不容易,于是便陷入了“第二轨道”发起的“摸黑战”、“造谣战”,目的就是整垮主要对手,争取自己上位。这种情况,在选举激烈的超级选区,显得更为严重。
我对华裔候选人的忠告是,不要热衷于“抹黑攻击”,应该回到选举的基本面,那就是挨家挨户敲门,跟更多的选区选民接触,争取他们的支持和理解。在没有“政党大势”的东风可借的局面下,考验的就是每个候选人的“基本功”。同样,华裔助选团队也不必要在微信上打“抹黑战”,借助选逞自己的口舌之快,自己爽而不顾候选人的需要。而是应该学会民主选举的基本实践,帮助候选人“开大门、走大路”,赢得选民支持。
其实,从政党大局看,除了党领想做总理之外,党内的精英都有小算盘。以自由党来说,盯着后特鲁多时代的方慧兰和卡尼(前央行行长),或许都希望自由党赢得少数政府,既可以继续掌握行政资源,又可以踢走让选民产生了“审美疲劳”的特鲁多,来实现自己的“政治大梦”。
保守党当然要夺回执政权,但西部省份的保守党或者哈珀时代的党内精英,已经看到奥图尔的“左倾倾向”,最终会损害保守党的政治路线,所以也产生了矛盾心态。他们希望亚省省长康尼重回联邦,实现“哈珀中兴”。
至于新民主党领驵勉诚,除非带领该党赢得正式官方反对党,不然也是下台,因为他已经领导了两次大选。
换句话说,如果大选结果是联邦自由党少数政府,三大党领都得下台,加拿大联邦政治,将要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