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党面临建党以来最大危机
奥图尔被联邦保守党国会党团罢免领袖职务,结束了短短一年半的任期,但这绝不意味着保守党存在的问题能迎刃而解。事实上保守党正面临1867年创党以来最严峻的危机,这个曾诞生加拿大国父麦克唐纳的百年老店,前景正可谓是岌岌可危,很可能会在十五年内丧失右翼阵营领导地位,将保守派的大旗拱手相让给人民党等新兴偏右政党。
笔者之所以这样判断,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保守党败相已露。首先保守党的基本盘已大幅萎缩,根据338 Canada的民调显示,在全加18至34岁的年轻选民当中,只有22%的人支持保守党,落后支持新民主党的36%和支持自由党的25% 。而在35岁至54岁的中年选民阶层,只有27%的人支持保守党,大幅落后支持自由党的41%。甚至在55岁以上老年选民当中,保守党也以35%的支持率不敌自由党的39%。
再具体到少数族裔层面,2011年哈珀赢得多数政府的那年大选,保守党在少数族裔选民中的支持率超过40%,等到了2021年大选,这一支持率大跌至20%。其中国会有41个选区一半以上选民为少数族裔,保守党在2021年大选只赢得Calgary Forest Lawn这一个选区,其余40个选区全输,这当中就包括华人人口占优势的安省万锦和卑诗省列治文三大选区。
其次保守党已得不到城镇选民的信任,在大温哥华22个都会选区中,保守党于2021年大选仅赢得South Surrey—White Rock和Langley—Aldergrove两个选区。至于大多伦多都会选区则更惨,58个选区中市中心保守党颗粒无收,在2021年大选全部挂零,只有外围3个选区被保守党斩获。
最重要的一点是,奥图尔领导的保守党丧失了基本理念和原则,无论是左翼政党还是右翼政党,可以为应对选举适当打策略性战术,但一旦玩过了头,最终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奥图尔刚上任时可是自诩真保守党人,结果到了大选为了抢工人阶级选票,奥图尔不惜与特鲁多靠拢,接连推出诸如大企业在宣布破产或债务重组时,必须优先把退休金发放给工人,以及将工人福利金(Canada Workers Benefit)增加一倍,个人最高可领取2800加元,家庭可最高获得5000加元等左转政纲,给保守党内部带来极大思想混乱。
事实上在工人选民居多的选区,像是温哥华东和京士威,保守党得票不增反降,主要工会例如加拿大钢铁工人联合会(United Steelworkers Canada)和加拿大公共服务联盟(Public Service Alliance of Canada)也不买账,特别是后者更是直接嘲讽奥图尔伪装成工人之友的战略是 “披着羊皮的狼”。
保守党病急乱投医有前车之鉴
坦率地说,奥图尔的投机战术不是他本人发明,只不过是重蹈历史失败的覆辙。1935年大选,保守党丧失执政地位,等到了1940年大选,国会席位只剩下39席,为史上最差选举记录。这时候保守党见罗斯福新政中的福利社会制度大受欢迎,干脆于1942年在安省Port Hope召开特别会议,宣布将党名改为进步保守党,加入保障就业,建设廉租房,承认工会和劳工权益,实行全民医疗保险及社会保险等政纲,选举左派人士,曼尼托巴省长John Bracken为新任领袖。
1945年大选进步保守党初尝甜头,国会席位增加至67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继续投机,推出农民优惠贷款和农产品联邦最低保底收购价等政纲,但在1949和1953年大选却接连失利,因为传统保守派选民在1945年是捏着鼻子投票,之后则是忍无可忍的将选票投给社会信用党,或者不投票。直到1957年才由来自萨省的迪芬贝克在不违背进步保守党党章的基础上右转回归保守属性,加拿大保守势力才在时隔22年后重返执政。
等到了八十年代,马尔罗尼为了争取魁北克选票,再度投机,接连推出米奇湖协议和夏洛特敦协议两项修宪条款,到头来建制派掌控的省议会予以否决,进步保守党内部也分裂出了改革党,而魁北克认为马尔罗尼耍了他们,更加不信任进步保守党。1992年大选进步保守党遭遇重磅滑铁卢,国会席位只剩下两席。
包括奥图尔投机的时候,另一个新兴右翼政党人民党却在崛起。根据民调机构Mainstreet Research和多伦多大学政治系的研究成果可知,人民党在2021年大选得票已超过绿党,没有席位的原因是受简单多数选举制度的制约,如果在比例代表制下,人民党有望赢得15席。此外人民党赢得的84万张普选票,有近半集中在草原三省,假如保守党继续萎靡不振,人民党将在这里找到突破口,至少赢得10席,作为取代保守党的开始,而这十席在2021年大选中,人民党得票位居第二,超过了自由党,新民主党和绿党。
保守党的救星唯有哈珀和福特两人
就当前保守党的惨状说,笔者认为除了哈珀和福特可以一试,任何人都救不了保守党。毕竟保守党历史上分为两个阵营,即蓝色托利和红色托利,其中蓝色托利是传统右翼,主张小政府,自由市场和基督信仰,而红色托利则是左倾的右翼,一定程度上赞成大政府政策和社会福利体系,淡化基督信仰。而哈珀是保守党中难得的政治高手,在不违背核心原则信念的前提下很好地协调了两者之间的矛盾,包括任命红色托利代表,末代进步保守党领袖麦凯为保守党副领袖,蓝色托利代表康尼开拓少数族裔选票,这才有了2006年至2015年的十年保守党执政。
要知道马哈蒂尔在93岁还能回锅马来西亚总理,而哈珀才刚过六旬,如果此次他愿意再度参选保守党领袖并成功当选,那么特鲁多未来连任将面临最大挑战。
福特作为安大略省长和省进步保守党领袖,主打为了人民的旗号,一方面遵从保守主义核心价值观,大幅下调政府部门及附属企业工作人员薪水,推出《对商业敞开大门法案》和《安省竞争力法案》,取消各种对企业的限制,另一方面也不忘回馈社会,包括低收入群体免交省税和给父母提供最高75%的托儿费退税,如今安省自由党尚未走出2018年省选惨败阴影,省新民主党无法获取中间选民信任,福特第一届省长任期也已满,将省长大位交棒给心腹,自己直取联邦保守党领袖宝座,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不失为上策。
不过目前这两人都没有参选意愿,潜在表态人选只有麦凯,Michelle Rempel,Leslyn Lewis,Patrick Brown和Rona Ambrose。这当中Leslyn Lewis是2020年保守党领袖选举黑马,表现强劲获得第三名,又是黑人女性,政治上吃香,Rona Ambrose则在保守党临时领袖任上稳住了大局,备受各派尊敬,尚可一试。除此以外麦凯建制派形象太浓厚,Michelle Rempel又过于温和,Patrick Brown连安省进步保守党领袖位置都坐不稳,又怎么能指望他带领联邦保守党迎战特鲁多呢。
在加拿大现行联邦政治体制下,总理一直由自由党和保守党轮流坐庄,假如保守党从此彻底衰退,一方面自由党将长期执政,但另一方面政坛势必会重组,即使不发生战争,一个全新的战国时代将提前来临,是福是祸就看个人如何把握了,毕竟挑战和机遇是共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