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市中心东端的帐篷营遭拆除,政府爱民如子,部分人获安置到西区高端时尚的繁华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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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报道说,位于南固兰湖(South Granville)购物区的115个安置单位,全部都是单身套房,配有独立的卫浴,吃饭有中央餐厅,若嫌口味过于大众化,亦有底层的商业厨房作为备选,若待在房内稍嫌憋闷,步出房门外,就有几个休息区,体贴地提供了一个社交解闷的场所。最要紧,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将全天候提供服务。

在温哥华,我们时常听说豪宅价格如何像搭乘火箭般窜升,房价这部高效造富神器,每年都为这座城市锦上添花地加添若干千万富翁;我们也常听到政府如何不遗余力地帮助穷人,为筹集廉价住房建设资金,绞尽脑汁创设新税项,连年推陈出新。

温西从前只有富人和为富人提供服务的穷人

温哥华被称为消费城市,其气质与性质,既不同于香港那种以贸易驱动的城市,亦达不到知识含量如洛杉矶水平的科技城市,至于纽约伦敦之类大批银行家云集的城市,更是难以望其项背。柏拉图早在2,500年前已经说过:「任何一座城市,不论它的规模有多小,其实都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穷人的城市,另一部分则是富人的城市。」在这一点上,温哥华倒是色彩极其鲜明。

此城如杠铃一般、两头大中间细的人口结构,其来有自,发源地就在传统的富人区温西。据说该区从前只有两种人:富人和为富人提供服务的穷人。彼时富人的宅邸,除了供主人住的一幢富丽堂皇的主楼,旁边也会加盖一幢朴素的附楼,作为仆佣们的居所。种种迹象表明,今日温哥华富人区,早已跨过“中线”,越界来到了温东,扩大而至整座城市,惟附楼却没能也同步跟上发展。

当城中最优秀的大脑纷纷投身于房地产经纪行业,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无家可归者冒出来,这座城市的贫穷与富裕,也就与房地产深度捆绑,结成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近几十年来,有大量新移民从海外,从国内其他地方源源涌入,温哥华也从西岸小城,跃身成为加拿大太平洋门户。在这些新来者中,当然也包括相当部分前来谋求生计的穷人。城市里充满贫困人口,并非是城市让人变得穷困,而是这里的发展前景足够诱人,能提供更多的经济机遇、公共服务和乐趣,吸引更多穷人前来。

但市中心东端的帐篷营,并不完全是高房价下的产物。你若曾亲身到帐篷营走一遭,也会得出与外地游客相同的印象。一家媒体在半小时内随机采访了10名游客,他们共同反映,尽管所有大城市都在努力解决无家可归问题,这一点上,温哥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这里,公开吸毒和街头混乱之普遍,绝对令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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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将在温西安置无家可归者

115个街头流浪汉,于风霜雨雪中栖身帐篷,在东喜士定街和螃蟹公园之间打游击多年,今天终于熬出头,要过上比本城许多人都好许多的生活,可谓苦尽甘来。但是政府若以为从此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帐篷营问题,则未免太过天真了。

很多年前,纽约为消除贫民区,拆除了一片老街区,新建低收入住宅项目取而代之。有一位老鞋匠留了下来,满怀希望等待他的新顾客,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停业走人。新社区建成,为什么反而逼走了老鞋匠?老鞋匠说,以前我修的鞋子,都是有一份职业的人穿的,旧虽旧了点,却够结实,但是现在拿来的货色,质量很差,都破得要散架了,我能拿它们怎么办?唯有离开。

《老子》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昔日“附楼”里的住户,穷归穷,脚穿旧鞋踏实走路,辛勤劳动努力赚钱,是能让老鞋匠看到希望的劳动者,但是帐篷营的营友,即使移入新楼,注射针头就会凭空消失?

上世纪中叶,史丹福学者津巴多(Philip Zimbardo)做过一个实验,把两部相同的跑车,摘掉车牌,打开顶棚,分置不同社区。一星期过去,泊于中产社区的那部,虽然路过居民和司机无数,车子却仍好好地停在原处;反之,停放治安黑点的另一部,放置当天即遭大卸八块,最终连一块碎片也没留下。实验至此,看官你心中或许已有结论,且慢,津巴多的实验还没结束。他再差人把停在中产社区里那部车,用铁锤砸开一个大洞,结果就大不同了,不消几个钟头工夫,汽车即告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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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市居民亲眼见证“破窗效应”在市中心东端的扩散,恶化

津巴多的实验,后来被另两位学者发展成为“破窗效应”,当一幢大楼被打破了一扇窗,若不及时修补,那么,附近就会出现更多被打烂的窗户,于是垃圾随地弃置,墙上出现涂鸦,社区一步步沦为另一副样子。即是说,原本井然的秩序,一旦撕开破口,失序的潘朵拉盒子将就此打开。

在温市居住超过10年的居民,无不亲眼见证“破窗效应”在市中心东端的扩散,恶化。现在,固兰湖高端时尚社区,游民进驻,虽说住在楼里,但会不会像耶鲁镇,在一幢崭新的安置楼下,也出现一座帐篷,于是由点及面,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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