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張我父親的老照片,那是在1945年夏天,也就是抗戰勝利前夕,我父親與戴笠、陸京士在重慶的合影。這張照片在書籍和文章中經常可以看到,原作是在我這裏。與通常看到的照片不同的地方,是這張照片下麵有陸京士於1961年寫的題跋,詳細說明戴笠與我父親,籌劃聯合東南沿海武裝和地方各種勢力,接應盟軍登陸,配合國家反攻的事情。當時我父親的學生陸京士作陪,十幾年後,陸京士在整理抗戰時期的資料時,發現這張照片並寫了題跋,送給我作為紀念,內容是這樣的:

戴笠杜月笙陆京士合影1945年。心在吾兄,是陆京士在1961年整理杜月笙资料时,在这张老照片下题写的说明,并赠送给杜维善先生纪念

“心在吾兄惠存對日抗戰時期,我政府與美國同盟並肩抗日,軍統局局長戴公雨農與美國海軍準將梅樂思準將合組中美合作所,指揮敵後地區忠義救國軍及地下工作,功績輝煌,名垂國史,於中華民國卅四年夏,戴公邀約杜公月笙於重慶郊區寓所策劃工作,然後聯袂離渝赴浙江淳安就近指揮。留影以誌鴻爪------現戴公杜師已先後作古,迄今十餘載矣,撫今思昔,不勝滄桑之感。中華民國五十年冬。陸京士謹識。”

抗战期间到香港

這張照片是陸京士送給我的,是1945年拍照的,題跋是在1961年寫的,時隔十幾年。但是,我認為照片不是在戴笠的磁器口家裏,而是在我父親的汪山家裏拍的。你看照片中,我父親是坐在中間,右手是戴笠,左手是陸京士,很明顯,我父親是主位,隻有在自己家裏才可以這樣吧。如果是在戴笠家裏,戴笠就應該坐在主位。我父親是老派人,他很在意這些規矩的。再有,戴笠、戴老板是情報機構的頭兒,他的家是根本不會讓一般人隨便去的,在他的家裏談事,總歸是不方便的。

孟小冬為戴笠母親百歲演出祝壽《婦女新都會》1942-10-11

就像前麵說的,我父親來重慶,住在汪山。重慶是有名的山城,汪山的房子是完全建在一個山坡上,是在山坡上開出一條路,在路的下方修建的房子,路麵與房子的大門平行,大門的遠處有一個小山包,山包背麵有一座孤墳,不知道是誰的墳。從大門進入,就是客廳平麵,有我父親、章行老和大哥的房間,再往下走一點是廚房,從客廳和廚房的窗戶可以往下看到一個小平台,擺著藤椅和茶幾,平時我父親招待客人,有的時候就在那個平台上,那張照片應該就是在那個平台上拍照的。在平台對麵的山坡上是另一座房子,劉航琛有時住在那裏,周圍都是曲曲折折的山路。

杜月笙先生六十小影

我父親在重慶,特別是那次被日本飛機追蹤,飛機爬高缺氧,導致我父親嚴重哮喘,從那以後,我父親留下了哮喘的病根兒,就很少出門了,他一走路就喘得很厲害,汪山的上上下下都是坡兒,我父親是根本走不了,跑上跑下,他不大可能出去,有什麽事情,都是他們過來。

所以說,那張照片,是戴笠他們來我父親家裏談事時候拍照的。

(選自《我的父親杜月笙暨杜府舊事:杜維善口述曆史》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0年8月全國上市,海外讀者在香港“文化閱讀購物平台”(mybookone.com.hk)內地淘寶天貓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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