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附身？职场PUA？加拿大总督离职谁之过

加拿大总督朱莉·帕耶特（Julie Payette）日前主动辞职，引发朝野各种猜测，一片唏嘘。原因是卷入了办公室霸凌丑闻（Workplace Bully）。

去年7月有前员工对CBC爆料说总督府（Rideau Hall）工作环境 “有毒”(toxic)，有严重的欺辱和霸凌情况，简直是“恐怖屋”（a house of horror）。该消息随即引发广泛关注，压力之下政府针对此事开展独立调查。而今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也已出炉，据称有消息人士表述“报告内容对当事人极为不利。”随后帕耶特发布声明提出辞呈，特鲁多亦无挽留，并对公众承诺要加强总督候选人的遴选甄别。

以山清水秀，环境一流着称的加拿大，领导人也是个顶个的风姿绰约，魅力过人。然而这位两次翱翔过外太空的宇航员总督却在人间琐事上栽了跟头，连带力挺她上位的“迷弟”特鲁多也落了一鼻子灰。

“飞来的” 总督

弄清这背后的门道，得先从“总督”这个职位说起。早在19世纪中期，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英国率先完成产业升级，开着坚船利炮以女王之名在全世界拓荒圈地，抢夺和建立殖民地，渐渐地几乎走遍世界。尤其是在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往东到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往南到非洲大陆最南端，往西到达美洲大地，大英帝国的领土和英联邦（Commons Wealth）属地跨越了包括南极洲在内的七大洲、五大洋，从而有了 “英国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 ——正所谓 “日不落帝国” 的由来。

然而古训有云“月满则亏”，英国的国运昌隆了100年后渐渐衰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殖民地独立浪潮风起云涌，大英帝国以1947年印度独立为标志性事件，实际上已经瓦解，如今英国所有的前殖民地都已经独立，但大都为了维护自己的国际地位，施政惯例，以及国际关等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利益，选择留在英联邦之中。英国与其他英联邦国家地位平等，而英国君主则是英联邦的象征性元首，没有实际行政权力，更多的是礼节、文化和传统方面的象征意义。

正如当下在英国本土，英国女王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教会首领、三军统帅，总理则是由民众选出的执政代理人，以女王的名义治理国家，上任前需要到先到女王那里报到述职。而英联邦国家承认英国女王是名义上的元首，“总督”则是女王在加拿大的实名代表。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循环：加拿大是独立自主的国家，所以总督的产生是由本国总理推荐人选，女王来任命。上任之后总督代表女王，民选的总理需要经过总督任命才能正式上任。So，who boss who ?

“飞过头” 的总督

细看加拿大前总督帕耶特的个人履历着实令人惊叹。1963年生于蒙特利尔，幼时受阿波罗登月影响梦想成为宇航员，随后一路学霸开挂路线拿下麦吉尔大学电子工程学士、多伦多大学计算机工程硕士，研究机器语言学和人工智能。1992年成为加拿大航天局宇航员，国际空间站的加拿大手臂（加拿大最骄傲的太空探索高科技成果之一）技术顾问。并于1999年和2009年两次进入太空，参与完成与国际空间站的手动对接，在太空中维护和使用加拿大手臂。她会6国语言，还是第一个在美国宇航局休斯顿控制中心的女性首席对接交流官（负责地面控制系统和空间站宇航员沟通）。

其实我很理解为什么特鲁多力排众议，宁愿“违规”也要提名帕耶特做加拿大总督。（PS. 前总理哈珀注重走程序：总督候选人由专门遴选委员会推荐、联邦政府总理从推荐名单上选出一人任命为总督，特鲁多则将其改为由总理办公室自行选择总督人选，并力推Julie Payette出任总督。）

总督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名誉上是国家元首代表，三军统帅，但实际上更是担负一些迎来送往，出席、表彰、发奖牌等象征意义的工作，可看做是加拿大人的代表和名片。在讲究排面和品位的新生代领导人特鲁多眼里，还有谁的履历能比ASTRONAUT更狂野更炫酷！！！人家可是真正在外太空中玩过Canada Arm的科技大拿，《星球大战》看过么，我们加拿大人就是这么燃。

然而又是古训有云“万物相生相克”，这位研究机器语言学，能在极端环境下操控精密仪器的电子工程师却在古朴温和的总督府（Rideau Hall）水土不服，在这个外界看来最最轻松自在无压力的岗位上备受争议。据新闻爆料称，帕耶特对下属及其严厉，时常会不顾场合的爆发，在同伴面前辱骂员工到哭，要求控制一切细节，还会突然即兴考问员工关于天体运行的知识。在涉外访问的旅途中，共同乘坐一班飞机的员工更是无处藏身，在长长的旅途中经历数小时的训斥。这样的投诉来自数十名曾在总督府服务的工作人员，想必十有八九是真。

“飞走了”……何必总督？

首先表明个人立场，我反对任何形式、任何关系以及任何场合里的歧视霸凌。出这样的事情，帕耶特本身个人问题自然难脱其咎，暂且不叙。

但除此以外，一个曾经在要求极端精确、差一毫厘就是性命之忧的环境下工作的人，她身上自带的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紧张感，与人沟通时军令如山、出一点错就恨不得“拉出去斩了”的压迫感和权威感，也许早就是行事风格和职业习惯。而这样的性格，在科学研究中也许是勇攀高峰的动力和保证，但放在“加拿大总督”——这个需要天天与人打交道，八面玲珑，至少也是有礼有节，灵活变通的的岗位上，实在也是非常勉强了。从好处推测，也许帕耶特初心不坏，只是秉承着自己一贯的“开挂学霸风格”，赶着所有的鸭子忙上架，结果却在一路人仰马翻中晚节不保，黯然挂冠。又是何苦呢。

老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食材、火候都很重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遵守既定程序如此重要。因为人常常会因为自己看重的闪光点而选择性失明，忽视不符合实际的硬伤，从而做出鲁莽偏激的决定。而制度和程序却正因为没有主观情绪，而更加中立、实在，从而最大程度的保证“小心驶得万年船”。

文/乐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