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传瑜自述】一直以来,内心有一种想法,即想写一篇记录自己第一次踏入社会的经历,以及这种经历对自己人生道路的影响。我就把这次经历称之为我的“社会第一课”吧。
进大学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讲,多么的不容易!幸运的是,1979年唐江中学毕业的我(当时15周岁),幸运地被东北工学院有色金属冶金专业录取。那时的我,只知道唐江赶集,赣州 - 也只是母亲暑假期间带着我去大哥赣南化工厂小住过一两次。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心中既有兴奋,期待...又有伴随着对未来世界,对走向社会的种种不安和担忧。当然,更多的是激动...
当年从赣州到沈阳,非常麻烦。首先坐汽车到韶关(大约9小时),再乘绿皮火车经京广线到北京(K47次大约30小时),然后从北京到沈阳(T11次特快需要10个小时)。当时火车特快也就每小时60公里左右,全部路程(如果中转衔接最短)也要50多个小时。当年,别说家长送,就是自己一张火车票,也要家里卖掉一头猪。因此,爷爷和爸爸只是送到赣州,然后交给赣州大哥接力继续送到韶关,我开始了自己孤身一人走世界的人生旅程。


后来,我带孩子们路过韶关火车站,告诉他们,这里是我走向世界的重要站点。那时上大学,自己带被褥,衣服箱子等,大哥帮我在火车站办理了托运手续,也好让我轻装出发。我手提袋子,只带了大姐给我手织的毛衣,还有乡亲们送我的水煮鸡蛋...学校通知的第一个月生活及杂费(30元), 妈妈小心翼翼地缝在内衣衣服小口袋里,那时,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36元。由于韶关是过路车,那时都是站票,什么时候有座,看运气 --长沙,或者武汉...

尽管无座,一路也是激动,耳朵竖起听列车员广播:旅客们,前方到站长沙站,哇,赶紧看一看;前方武汉,“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两眼紧盯窗外,看,滚滚长江; 郑州到了,哦,黄河,黄河 -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激动万分,看到母亲河啦....毫无睡意,能有睡意吗?其实,别说睡,在那么拥挤的火车车厢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何谈什么闭眼睡觉?加上内心对外部世界的好奇,生怕漏掉岳阳楼,汉口,邯郸,石家庄,沿途兴奋得几乎没有合眼...老北京站转车,买了11次特快,短短2个小时转车,当时还是鼓起劲硬撑着坐地铁到前门(地铁票一毛钱一张),匆匆忙忙又赶到天安门广场打卡(遗憾当时没有相机,也没有钱,没有留影),小时候唱《我爱北京天安门》,梦想要去的地方,为的是可以在第一封信里骄傲地说,我多么光荣呀。

上了北京到沈阳火车,已经晕晕乎乎,眼皮打架。对面座位上一位大哥和蔼地和我拉家常,问寒问暖。叙谈中,知道他名叫冯鹰,是沈阳当地人,在中国船舶总公司沈阳公司工作,到青岛出差后回家。他打量着我这个稚气未脱,土里土气的,尤其是连3毛钱的盒饭都舍不得买,饿了就吃一个煮鸡蛋的农村娃,以及观察到我一路颠簸,非常疲态的样子,考虑到火车在半夜11点多到沈阳,我们托运行李肯定只有第二天才能去取,当晚是无法睡觉的。这样一个又饿又累的小孩,别说放到现在,当时情景也是多么可怜!于是冯鹰先生在车里就态度坚定并诚恳地邀请我到他家暂住一晚。朋友,放在现在,不知是否还会有冯先生?或者有,你敢接受吗??即便当时,我脑子里,立即出现了爷爷警告,不要乱相信他人...下了火车,他拉着我的手,并抢先一步告诉东北工学院新生接待老师,“他是我表弟”,老师一听,高兴地说到“好哇好哇,明天见”。晚上,已经没有了公交车,那时没有私家车,连出租车都没有...冯大哥和我步行从沈阳南站到他位于和平广场的家。其实,一路上,我内心矛盾重重,像极了15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很是纠结,我离开冯大哥10米开外,一步一步机械而又警惕地跟着...冯大哥其实完全了解我的内心,但是,他回头看我跟着,也没有多说话。就这样,到了家,他烧了热水,帮我烫了脚(已经有些浮肿),交待我休息,我眼皮已经非常沉重,但还是带着怀疑,警觉的心情入睡(他要翻我的包,我就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内心这么想)...太累了,一觉到第二天中午11点,冯大哥已经弄好了早饭(煎饼果子,咸菜),早餐后,他送我到学校注册报道,然后送往学生宿舍(东北工学院第二宿舍一楼91号),“小江同学,再见啦”

这就是我的“社会第一课”。我的爷爷说:传瑜出门碰到贵人,说明他是出门的命;爸爸说:沈阳不愧是共和国工业城市,居民素质高,冯大哥与你大哥同年(1948年出生),你就把他当大哥吧。妈妈说:还是社会主义好...

后来才知道,其实冯大哥出发点极其简单又感人:冯大哥爱人(宋莉嫂子)后来对我说,大哥当年上大学,第一天也是被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之人接到家里,大哥感恩,常常记挂,内心想着回报社会。小江,你是大哥选择回报的人。多么简单而有力的话语,回报 - 不一定是回报施恩之人,而是回报社会,让社会有爱的传递,良性循环,这不正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吗!!!这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我应该怎样回报社会呢。
1992年,共青团中央首次号召“希望工程 - 百万爱心行动”,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我已经在北京有色冶金设计研究总院工作,接到通知,感到回报社会的机会来了。


我第一时间报了名,开始承担一位失学儿童(女孩,因为许多农村家庭一般重男轻女,我自己家,由于经济困难,孩子多,爷爷决定姐姐们也只是上到小学毕业),就这样,通过北京有色设计院集体认领,希望工程办公室把我一对一连上了安徽歙县(说实话,当时我不认识歙字)三年级的女孩方海英同学,开始了每年资助的助学旅程。


中国青少年基金会给我们颁发了证书,北京日报记者还对我们进行了采访,并在1992年《北京日报》第四版作了报道。荣誉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资助激励了学生力量和给予了莫大鼓舞。方海英学生自小知道,她的学习不仅仅是为自己学,还有北京的江叔叔在关注关心。资助的第二学期,方海英在黄山市小学生作文比赛中就获得了全乡第一名。

时间一晃到了2007年,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请问,您是江传瑜叔叔吗”“你是谁?”“我是方海英呀”...由于我中途到海外加拿大学习并外企就业,中间几年没有联系电话,与海英高中阶段失去联系。这不,太激动了,我的第一句话是:你上大学了吗?“叔叔。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啦,现在南京一个生物制品研究所工作”。哇,我多么高兴!为从未谋面的方海英而高兴。

冯鹰大哥的社会第一课,不正在这里结出果子了吗。让社会有爱的传递,良性循环,这不正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吗。2009年,我利用出差南京机会,才第一次见到方海英同学,那天,她和爱人早早等在南京禄口机场,激动地手捧鲜花,等待江叔叔。在南京,他一家陪我游览了夫子庙,品尝了南京咸水鸭等,通过叙谈,我知道方海英高中毕业顺利考入本科院校,并在南京找到了不错的工作,现在他们工作愉快,家庭幸福,非常开心。我也告诉她,感恩不一定回报施恩之人,要回报社会。
如今我也常常痴想,有一天,我邀请冯鹰大哥,方海英同学一起做客中央电视台,来个“社会和谐 - 爱心传递”访谈?可以吗?也许,这是一个梦想啦...冯大哥,我已多年失去联系,特别希望找到他,以及他的孩子 - 冯佳音先生,要说,1979年9月,他才6个月,如今也已经是46岁了。沈阳的朋友,可以告诉我吗?
社会第一课后记:现在我常居加拿大温哥华,慈善献爱之心还是在内心久久留存。家乡南康和谐城建设,自己捐献2万元;家乡祠堂翻新建设,自己乐捐1万; 2008年汶川地震赈灾,自己在公司带头捐款6万元,公司累计捐款20万元给中国红十字会; 2020年新冠期间,当时我担任温哥华江西同乡会会长,积极组织并参与温哥华江西同乡会,加拿大赣商联合会(任执行会长),全加客属联谊会(时任常务副会长,秘书长)组织的为江西,梅州,武汉等地捐款捐物, 以及为温哥华华人家庭发放口罩,消毒水等等,我想,这还是社会第一课在我内心埋下的种子吧。







行文至此,内心终于感觉完成了一项早该完成的任务。特别感谢温哥华江西同乡会会长肖礼斌的支持和鼓励,感谢全加客属联谊会永远荣誉会长朱展伦的支持和鼓励,感谢全加客属联谊会会长范佐研的支持和鼓励。
也更要感谢爱人和孩子们的理解,和背后大力支持,尤其是COVID19,他们说我是A型血,特别容易中招,不要出去!而我还天天不停出去送口罩,送机场,联系医院送物资,孩子们说,他们可以替我去,因为他们是O型血,不怕,多么好的孩子们...。
最后,感谢高度传媒平台,可以让我用着一个宣传爱心传递的窗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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