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封禁特朗普账号算不算侵犯“言论自由”？

1月8日晚，推特做出了一个让人们震惊的决定。他们发表声明，称特朗普账号存在进一步煽动暴力行为的风险，决定予以永久封禁。随即，订阅量8800多万的特朗普账号，在推特上被清扫一空。

请注意，推特封禁的是特朗普个人账号，而不是白宫账号和美国总统官方账号。个人账号没了，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还可以借助其他两个账号发声。

个人账号被封后，他就用总统官方账号发布了回应，怒斥推特“没有言论自由”，“作为一个激进左翼平台，他们却允许很多世界上最邪恶的人在那里畅所欲言”。

不仅特朗普愤怒，很多华人朋友也替特朗普抱打不平。一位颇有影响力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说，目前对特朗普的所有批评，我都觉得能接受，但是绝不能接受他的推特被永久封号，这是对言论自由的严重侵犯！

以我目力所及，多数批评推特这一举措的言论，都涉及“言论自由”。如此一来，我们就有必要专门讨论一下，到底什么是“言论自由”，推特封禁特朗普账号到底有没有侵犯他的言论自由？

从美国语境来看，他们的言论自由不是一个泛泛概念，而是针对特定对象而言的。你可以对着大海要言论自由，对着高山要言论自由，甚至对着路人、邻居要言论自由，但是这样的要求有意义吗？

这样的诉求不但没有意义，要是惹烦了路人、邻居，还会遭到人家指控你进行骚扰。

美国的言论自由，只有在宪法层面上，才是有效有意义的。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规定，美国国会不得确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不得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不得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

据此，美国宪法意义上的言论自由，是特指国会不能剥夺公民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利，而不是指个人、团体、企业等禁止其他人发声。个人、团体、企业等欺凌他人，不允许其他人自由发表言论，当然也是犯罪，但是这样的犯罪需要用其他法律来规范，宪法管不着。美国宪法规范或防范的，主要是政府或公权力对公民的打压。

推特是一个私人企业，不是政府所属企业，更不是政府本身。他与特朗普账号之间，应该是一种商业合作关系，不适用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也不存在所谓侵犯言论自由的问题。

试想一下，一家公司自己搭了一台子，邀请各路明星来唱戏。其中一个明星半路被赶下台，公司说观众对你有意见，我不能让你在我这里唱了，你能说公司侵犯了那个明星的言论自由吗？与言论自由无关，那个明星也没办法去法院控告公司侵犯了他的言论自由。

特朗普的言行，也可以作为证明。他对推特怒不可遏，声称被剥夺了言论自由，但是也就说说而已，根本没有去法院控告的意思。他知道，去法院控告也不会有结果。

这倒不是说，特朗普绝对不能控告推特。如果他与推特此前签署了合同，而推特封号违反了双方签署的合同，特朗普就可以去控告。不过，如果他只是推特的一个注册用户，而没有任何的商业合作协议，那么他就只有干生气了。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特朗普发现推特封号行动背后，存在国会或其他政府力量的施压，特朗普也可以去控告。因为那样的话，推特封禁特朗普个人账号，就不是私人之间的分歧，而是政府对个人的打压，符合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规定精神。

说到这里，还有必要进一步探讨，假设推特是一家政府所属企业，或者干脆就是政府部门，他有没有权力删除用户账号？从美国司法判决来看，这样得事得分开来说。

美国宪法修正案主要是限制政府权力滥用、保护公民权力的，但是在日常司法审判中，法官不能仅仅防止政府滥用权力，也要思考如何禁止公民如何滥用权利。不能说一个人拥有言论自由，就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言论是一种表达，也是一种工具。当有人运用这种工具，为了达到某一目的而伤害他人或社会的时候，就超出了宪法所赋予的言论自由权利，就会受到法律的禁止。

比如，当你用言论恐吓、威胁别人人身安全时，当你用恶毒语言攻击别人的肤色、族裔、宗教、年龄时，当你教唆、煽动别人犯罪时，都会超出言论自由而失去宪法保护。

据此推论，美国政府或法院能不能封禁特朗普账号，主要取决于特朗普的言行有没有超越法律界限。如果他的言论纯粹个人观感，没有对他人或社会造成严重伤害，政府或法院就不能封禁；如果他的言论与暴力行动存在直接关联，政府或法院就能封禁他的账号，甚至进行指控和审判。

文/胡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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