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上海,闻名遐迩的国际化大都市,也步中国其他城市之后尘,近日遭遇了疫情封城,举世震惊。这里的市民封城的日子过得如何?《高度》传媒分两次全球首发教书匠一莎的《上海封城日记》。TA以娓娓道来的笔触写出了封城这些天上海浦西市民的酸甜苦辣。

浦西封城第六天:小区里的流浪猫

2022年4月6日

今天微信朋友圈里许多人都上传了猫星人和宠物犬图片,大概是受当天网上上传的“主人被检测出阳性带走,柯基犬被铲子打死”新闻的刺激。在众多评论中,“随便杀死一只柯基犬”的作者张3丰则最为严厉,他在其文章结尾处写到:“2022年,我们无法依靠法律,政策和别人的善心来保护自己的宠物,而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本人并未养猫犬,因为经常出差,无人照管,但我的阿姐有一只叫“来福”的杂交犬。小区封闭后,来福坚决不愿在家出恭和排尿,无论如何训练、诱惑,都不肯。二天过去了,来福不尿不拉,天天准时在常态下出去溜玩的时间点蹲在门口,等待主人领它出去玩耍。主人心痛不已,只好由来福的“爸爸”每晚11点左右,趁着风高月黑,穿着深色衣服快速带其出去大便和尿尿。我常常构想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位1.86米身高的退休大校,重操早年担任侦察兵的旧业,以其敏捷、迅速、反侦察本领,掩护来福完成出恭任务。太有画面感了……

下午二点时分,我在阳台上看见小区里一只花斑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肚子瘪瘪,脸颊尖尖地在竹林下独步哀鸣。我不知是不是前段时间我看到的那只大肚子流浪猫,它时常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嗲嗲的叫声让你的心瞬间萌化。是它吗?那它的猫娃在哪里呢?它有足够的奶水喂养猫娃吗?它有吃的吗?如果不是,难道流浪猫也断粮了?

封控前小区里常见一对爱猫夫妇,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总是按时在下午三点来给各处、各点的流浪猫投喂。有一次,天下着大雨,那对夫妇推着装载着满满猫粮和纯净水的小车,按时来投喂流浪猫。丈夫给妻子打着伞,妻子一边投食换新鲜水,一边用塑料布给猫窝修理漏雨的地方。现在小区封锁了,那对住在小区外的夫妇自然也不能来投喂他们心心念念的那群猫儿了。

趁着下楼排队核酸,我四处查看流浪猫,居然一只也没有看见,可能是流浪猫从未看见小区里突然有这么多的人集聚,赶紧逃到自己的小窝里藏起来了。平日里,住在小区的人也只是三三两两地遛狗、散步,打打太极而已。这么大的阵仗、动静,把整个小区的花园围了一圈,猫儿自然也“回避”了。

检测回来后,看到平时定点分类投放的垃圾被置放在各门栋外或离本门栋最近的指定区域。有些袋子被撕咬开了,臭气熏天,估计是流浪猫饿极了,开始刨食残羹剩饭。原来一切都可以改变,猫也一样。尽管长期被投喂猫粮,因为饥饿,流浪猫也学会吃Human food了。

晚上,一位记者在朋友群晒图:一只额头有黑斑的白色流浪猫乖巧地蹲在他家的院子里,歪斜着脑袋看着这院子的主人,小脸不再圆润,乞求的眼神令人心碎,但它那洁白的毛发依旧漂亮、高贵。记者在照片下方写到:“家有访客,提醒我不要忘记造物主依然看顾这个世界”。

记得曾经看过BBC拍过的一部“地球改变之年”的纪录片,豆瓣9.2分。纪录片讲述了全球疫情大封锁的一年中,由于人类活动受限,自然环境逐步改善,动植物得到健康成长的故事。影片中“清新的空气、干净的海水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各种水中生命、空中飞鸟、野生动物不遭猎杀的生活景象”告诉我们:人类不是地球的主宰,只是地球生物中的一员。爱护它们就是爱护我们自己,这才是命运共同体的真正内涵。

夜深了,我轻轻地遥问:我们校园里的猫儿还好吗?在没有爱猫学生的喂养阶段,希望校食堂里的爷叔和阿姐抽空去看看猫儿,给它们带去可吃的食物,并告诉它们,阿拉思念伊拉。

浦西封城第七天:海外来电

2022年4月7日

昨天,山东援沪医疗队为我小区居民做了核酸检测,大多居民都非常文明礼貌,在检测后向医疗队员致谢或鞠躬。晚上,我的健康云上的核酸结果出来了,阴,瞬间一扫这二天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再去查看我4日的检测结果,依旧是“待检测机构上传?”,真是够呛!

由于封控期间楼长随时可能通知核酸检测或下达其它新指令,我改变了常年保持的生活习惯(晚间关机),让手机时刻处于待命状态(设置为响铃)。今天一大早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迷迷瞪瞪中我马上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目前生活在英国的老朋友Cherry。她先问候了我,随后就告诉我一个爆炸性新闻——她再婚快四年的英国先生突然要与她离婚,理由是“价值观不同”。

细问之下,原来他们夫妻俩在家讨论上海封城和俄乌战争,观点对立,无法求和。Cherry坚持中国“国情说”,认为上海实行动态清零战略无比正确,她先生坚持认为没有“人道”;Cherry坚定地力挺俄罗斯,支持中国外交部立场,指责乌克兰和NATO国家;她先生则坚定支持乌克兰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俄罗斯是战犯,是种族杀戮者。二人各执一端,谁也说服不了谁。末了,她丈夫建议她回上海老家,充分享受中国国情的大好利是,并告知,他已决定申请接纳一家祖孙三代的乌克兰难民。

我虽略有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Cherry是个坚定的中国“国情论”信奉者,啥事都喜欢放在“国情论”的框架下(我个人更喜欢用“大箩筐”)解释,从而逃避或混淆“逻辑、科学、人性”的普世概念。作为老友,我自然直言:“你需要提升人文主义和科学精神的认知能力”。当然,我也建议她通过律师,了解英国关于再婚女方在离婚时的法律权益和保障条款。

这通“海外电话”让我陷入沉思。我周遭有相当多的读书人,或年老或年轻,人身在海外,整日口口声声颂赞母国,贬低居住国,但至死不愿回国。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也许对他们而言,没有逻辑就是逻辑吧。

爱、人性、科学精神,这应该是我们终生需要学习的功课!

浦西封城第八天:整理遗嘱

2022年4月8日

今天上午街道又发放食物了,金龙鱼葵花籽油一桶,1.8升;十斤宝隆一号稻香米,包装时间显示2022年4月7日。我提出将米油捐给家庭人口多的人家,但楼长阻止了我,因为她担心封城或小区单封会很长,特别是和我们平行的11栋有“羊”,整楼栋已经全部被封住了。闻之,我的心又往下一沉。

微信上的坏消息太多了。九亭有小区居民在公寓里集体喊叫;有人发帖“我快断粮了”;有人分析“上海社区防疫的困难与短板”;有人发出方舱“求救”……这一切明显表示“次生灾害”已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下一秒就可能发生的事故。特别是何时“解封”始终没有任何明确的路线图,这导致禁足在家的居民焦虑情绪上升,心理防线出现破堤前兆,集体大声喊叫就是一种情绪发泄,以减压和缓解抑郁。

我虽性情安静,不轻易被外部“噪音”干扰,但此次封城时间太长、且无症状感染人数日日飙升,各方支持系统无法迅速到位,不确定因素太大,足以让人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加之上海医疗系统早已“饱和”,甚至趋于瘫痪,且方舱管理又不到位等。虽全国数万援沪医疗队员浩浩荡荡开进上海,但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网络上广传的“疾控中心报告与检测机构结果不同”的手机录音、“方舱管理乱象”的录像等活生生的案例,以及源源不断的消极信息的叠加足以让人患上应激性焦虑症和抑郁症。

既然无法预知明天和病毒哪个先来,面对乱象,我想我应该“do something”。今天,整理遗嘱自然成为我的第一要务。

临睡前,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View from the Power Plant of Art onto the Huangpu river.
Photo by Bernd Dittrich / Unsplash

浦西封城第九天:校园里的那点事

2022年4月9日

纵观上海整体封管时期,比较视野下大学可以说是人性化管理最到位的机构了。

早在年初开学时,有些大学也发现了一些零星的新冠病毒携带者的密接者,但都采取了“精准封控”,不影响学校的整体工作和学习,师生们也泰然若素。二月下旬,“华庭事件”触发后,松江大学城出现奥密克戎变异株患者的密接学生,且人数较多,部分学校采取了封校、学生校内流动和密集性核酸检测工作。上课采取线上和线下同步即:住在校园里的老师依旧采取线下上课,校外的老师则采用线上。这样的管理模式使同学们仍能在校园里打球、跑步、图书馆读书和各种俱乐部小型活动,但各院系的辅导员则相当辛苦,他们必须留守校园,随时关注学生心理和生活需求,提供及时的帮助。各级行政部门也有相对应的“应急小组”,由校“防疫指挥部”统一部署,统一调动。但随着浦东、浦西相继进入封闭阶段后,各大学在市政府的指令下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即:学生全部封闭在各自的宿舍区,非必要不串门。到饭点时,各宿舍区按照宿舍号有序分批前往指定的食堂买饭,但堂食不可。学生还需按照食堂进口和出口标志牌,进入和离开食堂,返回寝室就餐。

四月初,为严格执行孙春兰副总理在沪宣布的社会面“动态清零”指示,在市委统一指挥下,各学校再次升级防疫管控级别。学生不得离开各自的宿舍,三餐由校食堂统一负责将饭菜打包送达每栋学生公寓楼下,由该楼栋的学生志愿者(每次2-3人,轮流排班)领取饭盒,分楼层发送至学生宿舍门外放置的椅子上。饭后再由志愿者将一次性饭盒装入垃圾袋,送往指定地点。在这样的最高级别封控时,一日三餐的费用目前全部由各校自己的财政支付。如果按每天50元/人计算,一万人以上的大学每天的费用是相当惊人的,一些大学业已出现了财政赤字。

Shanghai late afternoon after a thunderstorm. || shot on slide film, 1992, scanned on Nikon CoolScan 4000.
Photo by Mick Haupt / Unsplash

由于各大学都有校友会,一些校友积极捐钱捐物,想尽办法将物资送进校园,帮助学弟学妹度过难关。特别是女生的特殊生理期,她们的需求也得到了较好的保障。尽管各校都建立了“心理咨询群”和“心理专家热线”,但由于封控级别的一再提升,封控时间一再拉长,封闭早期的“阳台音乐会”、“外语歌曲联唱”逐渐淡出视野。一些学生也出现了应激性焦虑和抑郁症,甚至个别学生发生自残。各大学的领导人和院系负责人也越发焦虑,担心封控中的学生失控。加之有些院系负责人自己也被封控在家,分身无术,只能抱着手机,遥控仍蹲守在学生宿舍或办公室的辅导员、青年教师,随时掌握学生动态,提供心理援助、安慰或其他帮助。

总体来说,学生的吃喝和基础营养没有问题,但青年人的荷尔蒙旺盛,抗压能力普遍较弱,若不能得到积极地释放和缓解,一旦决堤,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这是各个学校最担心和不愿看到的结果。目前有些大学已经回到“二级”封控状态,一是缓解学校的财政压力,二是学生也可走出宿舍,有限地接触自然。学校也定期发送校友赞助的水果或让有核酸检测报告并持有通行证的水果摊主进入校园,学生可依序下楼领取或购买,当然,特殊时期的水果有点贵,价格浮动大约在10%左右。

学生安全管理是一个大工程,每一个学生后面都有一个家庭,涉及千千万万的人和事。如何在疫情封控期间科学管理大学、服务学生,地方政府和大学的管理者需要在科学精神、专业知识、人本主义三柱体系下精诚合作。

浦西封城第十天:“十日谈”跋

2022年4月10日

今天是上海浦西(实质是整个上海市)封城封区的第十日(毗邻北蔡的一些浦东小区则是第22天,九亭则更长),心中郁闷不已,与老友Gaga聊天,谈及“Fang Fang Diary”,忽然脑子一热,为什么我不可以整理每日的记事,弄个“十日谈”?记录历史是史家的责任!好友随即热情鼓励,终使我来到电脑前,敲下如下的文字。

记得少年时代读薄伽丘的《十日谈》时,曾为10名逃离佛罗伦萨瘟疫的避难者所讲的100个故事所迷倒,但那时年少,并不懂得他们日日游玩欢宴背后的恐惧,也不完全理解故事所隐含的批判、谴责和鞭挞,更没有能力体会其彰显的最伟大的人文主义思想。今天,在我亲身体验了封闭式“逃离”后,《十日谈》被封为与但丁的《神曲》并列,称之为“人曲”的颂赞深得我心。

《十日谈》的第一个故事是“歹徒升天”,讲的是一位擅长编造假文书、发假誓、给钱就谋害人命的公证人恰泼莱托最后被包装成圣人,死后升天的故事。恰泼莱托从未踏进教堂,生活荒淫无度,阴险狡诈,无恶不作。但有一天他病倒了,自知大限已到,便着手思考如何死后进入天堂。于是,他托人请来了一位最虔诚的神父聆听他的“忏悔”。神父问:“你最近的一次忏悔是什么时候”,答:“神父,我一直都是每星期去教堂忏悔,有时不止一次。自病倒后我八天没有忏悔。”神父听后,把恰泼莱托看做说真话的虔诚无比的教徒。神父又问:“你可犯过奸淫罪?”答:“至今仍是童男子”;又问:“可贪图口腹之罪?”恰泼莱托真诚地回答:“我每星期至少三天斋戒,但每次喝水就像酒徒喝酒那样多,有时也想吃素菜……”神父非常满意,认为连吃素菜都觉得罪过的人真是纯洁善良。再问:“有无犯过贪婪之罪?”答:“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大笔遗产,一大半施舍给穷人,做生意的利润一大半也给了孤苦无依的人。”(实际上恰泼莱托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接着神父又问:“可伤过人、杀人或干过害人的事?”答:“这样的事若存有丁点念头也是盗贼、恶人的行径。”……恰泼莱托最后还主动向神父忏悔,说自己曾在安息日让仆人打扫房间,也曾有一次在教堂里随口吐痰,玷污了圣地,甚至忏悔自己在孩童时期咒骂过自己的母亲而深感罪孽深重,求神父为他祈祷,以求天主宽恕。利用避重就轻,假装主动认罪,恰泼莱托获得了神父的完全信任。神父为他行了赦罪礼,同意将他的遗体安葬在修道院。出殡那天,修道院全体神父、修士沿途唱着圣歌,全城善男信女都来亲吻恶人恰泼莱托的手和脚……一个无恶不作,本该下地狱的罪人就这样被众人尊为圣人。呜呼哀哉!

Shanghai, old street and modern building.
Photo by Tianhao Zhang / Unsplash

伟大的乔万尼·薄伽丘,一位真正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

在写这个“跋”前,不知为啥,我在家高唱了一曲《国际歌》(壮胆?间或纾解郁闷?),奇怪的是,差不多有40年没有唱这首歌,但居然一字不差的唱完整首歌。然而,在嗓子经历了无数次“核酸”后,高声颂唱时竟数次出现破音。曾记否,我也是《我爱你中国》原调的业余歌唱者哦。悲也、呜呼也!

浦西封城第十一天:上海独居老人

2022年4月11日

3月27日,上海市政府发布通告,以黄浦江为界,采取“半城”轮流封控模式,也就是网友和段子手口中的“鸳鸯火锅”和“浦东打上半场,浦西打下半场”。迄今,浦西已实际封闭管理11天,浦东大部分地区是14天,部分与高风险区北蔡毗邻的小区已是第23天的封闭了,个别小区因为隔离期间反复出现阳性病例,差不多已经30天了。最让人揪心的是九亭,从3月6日封闭至今。一位住在九亭的独居老人曾在我们的小群里戏说:只有7片白菜叶了,每天一片,可以吃一周。不过,智力超常的她今天顺利在网上接龙参团购物,买到了水果和蔬菜,真是恭喜恭喜!现在,连同小区发放的肉、菜和罐头食品,以及自己在阳台上培植的生菜,她可以“衣食无忧”再熬上一阵子了,当然心理健康指数不在考量指标中。

上海是全国最早进入老年化社会的城市之一,据统计,上海有独居老人31.74万,大部分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几乎很难参与封城时的网上接龙拼团购买,加之网购价位不断升高,习惯节俭生活的一代人通常难以接受。除此之外,独居老人大多都有基础病,日常多是街道里弄干部给与关怀和帮助,但现在长时段的封城,街道干部连轴奋战在第一线,早已筋疲力尽,几乎难以组织多余人员来关注独居老人。如此,一旦出现突发疾病或面临断药的风险,这些老人马上就会陷入恐慌之中,面临生命危险。这些独居老人在这次疫情大封控期间所呈现出来的困顿状态确实令人担忧,牵动着每一位上海人的心。

举个例子:坐落在普陀区长风商圈的华师大一村和二村,现仍居住着大量的华师大教职工和退休老教师。有些老教师的子女在国外生活或工作,但他们仍选择生活在上海,居住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华师大职工宿舍,离校园只有一步之遥,而附近的长风公园犹如小区的后花园。平时他们可以在学校食堂搭伙,饭后在丽娃河畔漫步,与同学们讨论或与老朋友聊天,这早已成为华师大的学术传统,也是他们一辈子当教师的人生最大享受。

一村和二村的公寓房大都是在70-80年代建立的,没有电梯,共享走廊式的阳台通道。当年因为公寓选址靠近华东师大校园,离长风公园又近,华师大的教职员工为能住进一村和二村而骄傲。这里曾是中国文学界泰斗徐中玉先生生前居住的小区,他主编的《大学语文》影响了好几代学子。《专制主义统治下的臣民心理》作者谢天佑先生也曾居住在一村8号楼。但千年之后,随着商品房的购买趋势,许多曾住在这里的教职员工开始陆续搬离,住进了生活更加便利的现代化公寓,把此处的住房租给了打工的外乡人或学校青年员工,而留守下来的差不多都是独居老教师,如二村的老年人占8成以上。这些独居老人很少有屯粮习惯,即使多买食物,也只有三四天的存量。习惯去校食堂吃饭的他们,根本没有预想到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封城、封区,而接龙团购也与他们无缘。虽然他们的学生想买食物寄给他们,物流公司寄往上海的通道都全部关闭了。而且有些公寓里合租人员多,合用厨房和卫生间,一旦阳性患者未及时运送,交叉感染速度极快。近日网上传播最快的贴子是关于“88岁老教师求助馒头若干”。

Puxi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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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脆弱群体,一些90后的青年志愿者开始自发帮助周边的老人,或组织起各类志愿队,或撰写网络文章,号召大家组织起来帮助老人度过难关。4月8日,一篇《帮帮老人小区》的公号文章阅读量为10万+。作者在文中描述了她隔壁的93岁独居奶奶每天煮白粥喝,蔬菜完全没有了。楼下阿婆烧了一锅菜饭,已经吃了六天,读来让人泪目。

相比之下,我似乎幸运多了。我们街道是全市标兵街道,虽然我暂时也是独居,但街道发放的食物完全够我再扛上一星期。今天发放的蔬菜,由于天气太热,青菜已经烂了,白萝卜也发出腐烂的气味。但由于我眼睛出血,朋友让我生吃白萝卜片去火。学医的儿子微话告诉我,“正常情况下烂的都不要吃,细菌通过植物脉络就已经扩散到全部植物了。但时局特殊,把烂的部分挖掉,一定煮熟再吃。”我心里一阵感慨,我咋成了挖烂萝卜的人?!

真的,好想喝杯冰镇可乐!

浦西封城第十二天:躺平

2022年4月12日

眼睛出血处尚未完全吸收,两耳有耳鸣,低回声,有眩晕感,乃彻底躺平……

文/一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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