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我和Ciel认识七八年了,她经常出现在我的文字里。从我认识她起,她就在世界各地飞着拍片子,她要把自己对美的理解融入到每个她拍的片子里,我听她给我讲她拍过人,她的经历,完全像在看电影,我常常觉得她的每一天能活出48个小时来,没有半分钟虚度。
当初是这样,我一个弟弟浩川从英国留学回来跟我说,一定要介绍他英国的学姐给我认识,我听他的意思是不管刮风闪电打雷下雨千山万水,无论如何总之,我,务必要认识他这位名叫Ciel的学姐。他给我铺垫了很多关于Ciel的情况,才华横溢的新加坡华裔美女,影视专业,将来也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那时候我刚开始经营我的小影视公司,浩川说:你们将来也许可以合作。
不久后,Ciel来西安,我们在一家名叫老碗的陕西特色菜馆吃饭,是那种很传统的陕西菜,一个馒头比我脸还大那种。Ciel一头笔直的长发,颜色很好看,她的紫色呢子上衣很有设计感,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很有礼貌、独立又知性,五官好看,三观对是坚持自己的三观,不像芸芸众生,有很多人的三观是朋友、家人、七大姑八大姨共同决定的。当时我并没有想过和她成为朋友,因为她在英国而我在西安,相隔遥远。
直到她说起英国留学结束也许会去加拿大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差点就唱出《西游记》里玉兔精那首“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心想,浩川啊,你怎么知道我刚开始申请加拿大的签证啊,那天我们聊得很开心,友谊的小火苗算是点燃了。
后来Ciel又来过两次西安,我们渐渐熟悉起来,那时候我还在电视台,很佩服她有勇气辞掉新加坡电视台记者的工作,去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上学,拿到摄影与电子艺术硕士学位,她有自己的网站,我看了她拍的照片就认定她以后会成为真正的艺术家。非常荣幸她那时也帮我拍了一组照片,Ciel工作时好像换了另一个人,穿一件可以在泥里打滚也不会心疼的牛仔衣,头发扎起来自己扛着摄影器材,我记得那次我化了史无前例的烈焰红唇,红的像刚吃完两个人所以不能笑,从头到尾板着脸,我觉得拍出来肯定巨丑无比,拍完我们就去吃烤肉,没想到,那次我发现了我竟然有这么酷的另一面,和我以往那种看着镜头笑容灿烂的照片完全是两个人。感谢她发掘了另一个我,那天我夸了她30多遍才貌双全。
后来她从英国毕业后旅居温哥华,我们常常联系,她正在发掘温哥华的美,拍照发给我,我流着口水盼我的移民纸,觉得遥遥无期。
2015年终于拿到移民纸计划6月登陆,Ciel开始帮我找房子,在Main Street看到一间不错,在一楼,她问我,主人说有一个要求就是晚上不能关窗户,有只猫半夜会跳进来吃饭,我立刻同意并对此行充满期待。
我们终于在温哥华见面啦,每次见她都觉得她更美了,她请我们吃了Main Street一家日料,接下来的几天带着我们玩遍温哥华,甚至还去了阳光海岸。我们一起去了多伦多,看了大瀑布。
再见面是2016年2月,我已经从电视台辞职,自己来到温哥华,正是雨季,我住在Brendwood旁的高层公寓里,我们每天见面,又去了很多她新发掘的好玩儿的地方,比如有200多种口味的冰淇淋工厂、隐藏在角落的鱼店、二手店、越南牛肉粉店,文艺的小咖啡馆等等,在一家小街上的希腊饭馆里,我们身旁坐了两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大概是从年轻一直到老的闺蜜,小店里音乐声不大,暖暖的鹅黄色灯光,有人轻轻碰杯的声音,我忽然信了张爱玲的那句话,“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儿”。我给Ciel说: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的2字头那些时光都不知道怎么就过去的。你的2字头,加油折腾吧。
她去很多国家因为带着拍摄工作所以交到很多朋友,对当地的风土人情了解的比较透彻,我经常有个愿望就是当她助理,给她扛个角架什么的。然而我没有签证这件事导致我不能说走就走,她去日本拍摄,我独自留在温哥华的雨季欣赏她拍好的片子。
再次见面又是夏天,我回国拍摄一部小成本电影,请她来帮我拍剧照,她从日本来,我们住在剧组,收工回来聊起这几个月的经历,我真的不仅对她的经历特别感兴趣,我对她的朋友们都很感兴趣,带她去朝鲜的朋友,收集全世界教堂的灰尘的朋友,全世界收集芭比娃娃排名第二多的朋友,研究香道的朋友,我在想,她这个人这么有趣是不是因为她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鲁迅说,“友谊是两颗心的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一颗心的敲打”。你是怎样的人,就会吸引来怎样的人,当全世界都觉得你小题大做的时候,有一个人懂你为什么歇斯底里,这就足够了。朋友是一面镜子,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好几面镜子。
2016年到2018年,她在日本自己作独立制片人和导演监摄影师拍了《七年以后:日本关东新面貌》系列、日本关东地区传统产业的创新故事,有百年水乡、老字号、葡萄酒等等,《潮流密码》系列、《日本银发系列》。我去东京玩儿,拖着个箱子在新宿找到正在工作的她,我记得那是一个新品发布的酒会,她正在拍摄,我还是初心不改希望能帮她扛三脚架。在日本见到她和在温哥华见到她真的不一样,因为她已经和日本人用日语在聊天,有些人的这个语言天赋吧,真是拉仇恨啊。
大概一周的日本之行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约好2018年一起去旧金山,后来,还真去了。2019年她在清迈拍摄,我也去找她玩儿,那时候她考过了摩托车驾照,我们在清迈的小街道一路狂飚,感觉我俩可以是《天若有情》里的小倩,结果我没戴头盔被警察拦下来罚了500泰铢,蹲在地上笑得岔了气。后来我跟着她回了一趟新加坡,我说我从小就喜欢新加坡女作家尤今的书,她竟然帮我联系到尤今老师,我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那些都是我记忆里闪闪发光的日子,她还带着我见了她的摩托车车友们,还带我见了她的采访对象,那个收藏13000个芭比娃娃的人,我在那个人家的地上坐着,看着满屋子的娃娃,激动得说不出一个字,Ciel说,你可以在地上打个滚,当时我就震惊了,她懂我的奇怪想法,并且成全了我的疯狂。说真的,当时,可能只有在地上打滚能表达我的心情,滚完真的太爽了。
2019年底,我邀请她去国内帮我拍摄一部电影的纪录片,她拍完之后大家对她评价非常好,一个这么吃苦耐劳又专业水平很高的女孩子。我每次都会去看她最近新拍的片子,我始终觉得她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反正在我心里,她已经是了。疫情之后一直到现在,她在新加坡,拍摄似乎一直没有停,我也一直没离开温哥华,我们约好疫情过去一起去旅行,她还会继续出现在我的文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