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慧老大姐多年的创作积累就要付梓成书了,作为忘年之交,我自然成了她最早的读者与批评者之一。对于我“简繁混杂、字号不一”等等批评意见,程大姐一脸无奈:“我年纪大了,电脑不行,这些文章都是朋友们帮我从各个地方收集起来的。我看手机时间长了眼睛就流泪,没办法编辑呀。”老大姐一番话说得我心软,于是道:“您要找不到人,我可以帮您统一编排一下。”不久,杨兰便与我联系,告知我微言和她已承接了老大姐的编排任务。老大姐人缘好,关键时刻振臂一唿,便有众多好友鞍前马后伺候。

读到书稿中加华笔会前会长微言为该书题写的序言《我眼中的老佛爷》,文章开篇写道:“‘老佛爷’何许人也?程老师宗慧大姐是也。‘老佛爷’是我对她的‘雅称’。怎么叫起来的,什么时候叫起来的,已记不得了。”哈哈,微言不知,这雅称就是我送给她的呀。我常常把心中敬重,但又欢喜与其诙谐玩笑的长者称为“老佛爷”。我家老母就曾获得过这个称号。每日里老佛爷长老佛爷短的,逗得母亲大人忍俊不住,总是欲笑故嗔道:“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正经,像个老顽童似的。”

程宗慧

什么时候认识的老佛爷?记得好像最早是我在华文媒体作编辑的时候,常常收到一个笔名为芦卉的诗作,诗写得情真意切,我阅完后总是尽早刊发。后来,又收到芦卉的一篇长诗,我打算分几次连载。但随之便接到作者打来的电话,问该诗能不能一次性发表?我表示为难,因为报纸版面字数有限,一般喜登千字内短文,这样有诗有文,美术编辑设计起来图文并茂,版面美观。然而,此作者与众不同,苦口婆心地竟把我说动了。我心想,这样激情洋溢的诗作一气呵成,分几期刊载美观了版面,却降低了内容的感染力。于是,决定破格将该诗整版一次性刊登。谁知,该作者打听到编排日期,竟提出要来帮助校对。虽然报社一般都是编辑校对,但有人愿义务帮忙,省了自己的事,当然欢迎。于是,那天一位老太太便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真名叫程宗慧,芦卉是她的笔名。

那以后,我们便不时因为发稿的事通个电话。说实话,我一开始很怕接她电话,因为这位老大姐口才极佳,每次抱起电话,都从盘古开天地说起,没有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后来熟了,我也口无遮拦,与老大姐嬉笑一番,没等她说尽兴便问:“唠叨完毕?”那头一阵大笑,通话结束。

老大姐的实在、热心和直率和我很投缘,我们竟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我有事也当然要找她的麻烦。一年报社举办春联大赛,颁奖典礼那天,我问她能不能带些人来捧场?她欣然答应。那天我正在室内接待,手机响了,是程大姐粗声大气地问:“你在哪儿呢?我带了一个团队来。”我闻言立刻奔出门外,果见程大姐带着一群老人家在台阶前等候。我一声“老佛爷驾到,有失远迎。”挽起胳膊就往大厅里请。从那时起,我就改口称她老佛爷了。老大姐看来也喜欢这个称号,每次闻言都眉开眼笑。

老佛爷是位诗词歌赋高手,曾参加春联大赛获奖,也曾担任过评委。因此每次有人要我写对联,我都写好后请她修改,她总能给我提出几份修改意见。我和几位朋友组织“菲莎文化讲坛”,她不仅是忠实听众,还亲自登台演讲。加华笔会现任会长冯玉在《程宗慧老师联语讲座后记》中写道:“程老师的整个讲座既系统严谨又风趣幽默,讲堂气氛活跃,互动良好,会场时时发出会心的笑声,真乃雅俗共赏,妙语解颐矣。”程老大姐不仅为讲坛赤膊上阵,甚至还组织人员为讲坛着文宣传。看来这个“老佛爷”没有白叫。

痖弦先生说:“世界最大的文坛就是我们中国文坛。我们中国作家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一定会有一个文坛……这在全世界是没有的。”的确如此。世界各国的作家都是单打独斗,唯独华人作家每到一地都要将一群文学爱好者聚集起来抱团取暖。在温哥华,也有这样的华人文坛。老佛爷就身兼加拿大华裔作家协会会员、加华笔会理事、加拿大诗词学会副会长等多职,为加拿大华人文坛贡献颇丰。

她不仅是当地华人文坛的文章奉献者,也是组织者。她古道热肠,提携后学,关注着整个大温地区的华人文坛发展,早在2008年便在《环球华报》上创办了大温地区首个中华诗词专刊《枫华夕拾》。此后,又与他人合作,在《大华商报》上创办了诗词月刊《文苑诗坛》。接着又在《都市报》上开辟了诗词月刊《菲沙流觞》。为大温地区的诗词爱好者平添了诸多发表诗作的平台。可以说,大温地区华人写诗气象蔚为大观,与老佛爷的老骥驰骋不无关系。

老佛爷早年毕业于贵州师范大学中文系,此后一直在大学中文系任教,诗词文章功底深厚。于江苏常州工学院副教授任上退休后来温哥华与儿子一家团聚,享受“世界上最宜居城市”的美好生活。她虽不谙英文,但凭藉着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热爱,在诗的海洋中徜徉,精神世界依然充实。她虽电脑不精,仍用可怜的手机爬格子勤爬不辍,在当地的各大华文媒体屡有佳作面世,并捧奖在手。

老佛爷不仅写古诗,也写现代诗,还写散文。在她的现代诗中,常常用“我”或“我们”第一人称来直抒胸臆,像似与人直面对话,带有她那个年代激越淳朴的特征。可是,她的诗风,却比她的年龄要显年青,字里行间流淌着对青春的怀恋,对生活的歌颂,对家人的眷顾,对朋友的关爱……她的《诗化的家园,诗意的人生》、《啊,女人》、《凉月》等诗就是对诗人多彩的精神世界的最好写照。

北美文学评论家、加华笔会创会会长林楠如是说:“芦卉的诗报告是一次珍贵的艺术实践,是海外华文文学诗歌创作形式的一次新的突破”。(《作家文苑》2015.4.18.第344期《洋溢的诗情一一芦卉诗报告﹤诗化的家园诗意的人生﹥读后》)又,时任笔会会长、《作家文苑》主编微言在编者按中指出:“长诗融会了芦卉女士移居枫叶之国以来不遗余力弘扬中华诗词文化的践行与对中西方诗歌文化同一性的思考;有感而发,热情地讴歌了新的生活和新的家园,以一种新的视角对东西方文化交流进行了审视和有益的探索。”

看得出老诗人童心未泯,意气风发,虽腿脚有些不灵,但仍能像东坡先生那样“老夫聊发少年狂”。她生活在自己的诗化人生中,心中所想,总能用优美的诗句表达出来,满足自己,也感染他人。

诗人是幸运的,他们腹中有焰火,能瞬间点燃,让星空璀璨。他们心如琴弦,能随意撩拨,让余音绕梁。他们胸怀激情,可像潮水般喷涌,惊天地,泣鬼神。我羡慕诗人的品质与生活,可诗人是不可复制的。科学家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苦学成才;可诗人、艺术家却是要有天赋的。老佛爷就有诗人的天赋。

从她的散文《清明忆母》和朱净之教授为她书写的序文《诗情母女》获悉,老佛爷的母亲卢哲原,就于上世纪初出生于四川长宁介湖畔的书香门户,也是一位才情出众的女诗人。卢母育有十女,常与女儿们诗文互动。母亲的基因自然遗传给了她,使她能享受诗的美,以诗词抒情写性,在诗的天国中嘹歌一生。

感谢微言、杨兰、刘明孚等诸多好友向老佛爷伸出无私的援手,使她在老花镜下无法完成的夙念如愿以偿!老佛爷乐善好施,热心助人,好人终有好报。近闻她因眼疾在治疗,祝愿她早日康复,眼明心亮后再谱新篇!期待她的半生心血早日装帧成册,捧握在手。老佛爷吉祥!

本文作者简介

任京生,加拿大华裔作家协会副会长、北美中文作家协会永久会员。先后毕业于暨南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美国Franklin University、美国Seton Hall University。曾于美国Ohio State University做访问学者,于鲁迅文学院第33届高研班研修。发表各类文章数百篇,出版专著八部,一些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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