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伯格与赛布特年龄相近旗鼓相当,都是能言善辩英语流利的学霸,都由平凡女孩迅速蹿红,都是积极关注气候变化的活动人士,在气候问题上则完全对立,针尖麦芒。后发的塞比特并不承认是反桑伯格派,她说不反对任何人持自己的观点,她只是说出常识而已,气候变化的后果和预测可能被夸大,人们不应该对气候变化感到恐慌,而是需要思考。

从某种意义上说,桑伯格和塞比特之争也是全球围绕气候变化存在巨大分歧的缩影。彼此后面都有庞大的集结阵营,都在摇旗呐喊,无异于左右两派的小代言人,两个女孩的对垒衍为成人的舆论狂欢。无形的对战正代表着在气候变暖上的不同观点,甚至是不同立场的政治博弈。而这场环保博弈无论如何演绎,只要能够唤起大家的关注和思考,正是新旧“气候女孩”最重要的意义。

高中时桑伯格经常在周五逃课,在街上抗议气候变化

桑伯格搅动一池春水

桑伯格(Greta Thunberg)在斯德哥尔摩长大,由于地理位置,她说尤其感到北极融化带来的威胁:“我第一次听说全球变暖时,觉得这不可能。”她想如果威胁到人类存在,就没必要谈其他事情。几年前桑伯格陷入抑郁,不再进食。有次她父亲只是看了一眼豪华轿车揽胜,她就发起火,坚持要父母把家里的灯关掉。桑伯格的母亲埃尔曼(Malena Ernman)是歌剧演唱家,决定不再飞来飞去参加演出。一家人不再吃肉,决定把危机感写成一本书。

桑伯格引发的全球年轻人抗议潮来势凶猛,震惊全球

2018年4月,桑伯格在斯德哥尔摩报纸Svenska Dagbladet (SvD上首次与母亲公开亮相:“只有经历过危机的人才能掌控气候危机。”两个月后,SvD举办竞赛,要求青少年提交关于气候变化的观点,桑伯格是获胜者之一。SvD辩论部编辑斯坦森(Carina Stensson)说:“我们当时完全没有料到,只是觉得她的文章很好。”斯坦森还说,桑伯格传达的信息没有隐含的政治议程。

桑伯格主张全球减少碳排放,认为气候变化迫在眉睫,呼吁决策者立即采取行动,刻不容缓。她还在全球演讲,宣传自己的理念,挑战各国领导人,成为年轻人环保的声音和面孔。桑伯格可以高喊口号冲击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峰会,或直接到默克尔、马克龙的办公室指导工作,在电视上霸屏,在各国报纸上登头条。

全球桑伯格的拥趸不计其数

桑伯格公开谈论自闭症如何塑造了她的环保理念,到伦敦参加“反抗灭绝”(Extinction Rebellion)抗议活动,到英国下议院演讲。2018年8月,桑伯格在瑞典议会大厦阶梯上萌生了发起学校罢课运动的想法,得到全世界少年的响应。至今已有100多万学生加入她的行列,走出教室抗议各国政府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做法。

2019年,她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峰会上说:“既然我们的领导人做事像小孩,我们不得已只能承担起他们早就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得不理解老一辈制造的棘手问题,而我们必须去清理、面对和忍受。我们必须让他们听到我们的意见。”

被《时代》杂志评为“2019年度人物”的桑伯格,对未能阻止碳排放增多的世界各国领导人进行了猛烈抨击。在瑞士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上她咄咄逼人地说:“我想让你们感受到我每天都感受到的恐慌,然后我要看你们的表演。”

时下,桑伯格已被顶级政要奉为座上宾

最近在英国布里斯托尔(Bristol)举行的 2.5 万人参加的集会上,桑伯格把她的气候运动带到这里,在发言中秉持着她一贯的愤慨作风。桑伯格参加游行抗议除了继续呼吁各国领导人重视气候变化,拿出行动拯救地球,还希望借此还击那些对气候变化持怀疑论的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和前加州州长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对她大加赞赏,邀请她参加在维也纳举行的年度气候大会。

赛布特异军突起

正当桑伯格风头正盛之际,作为“挑战者”的赛布特(Naomi Seibt)爆红网络,同样作为女孩,她从方方面面驳斥了桑伯格同学的观点,对她的意识形态和知识体系进行全方位驳斥,被称为桑伯格公然的“天敌”,可谓棋逢对手,没有性别和年龄歧视之虞。

桑伯格乘坐零排放的帆船从欧洲起航宣讲她的主张

赛布特是德国千禧年出生的少女,2013年在德国初级组“学生实验”中获得物理学第一名和数学第二名,以拥抱传统文化的学霸形象示人。几年前赛布特还在学校时,曾提出和探讨德国自由移民政策,她对政治事务的热情也是在那时被点燃。当时老师和其他学生都反对“自由移民”,使她对德国主流思想发生怀疑。自2019年起在 YouTube 上,赛布特发布过诸如《气候变化——只是空话? 》(Climate change - just hot air?) 、《没有女权主义的激烈》(Fierce without Feminism)、《给媒体的信息——你怎么敢? 》 (“Message to the Media - HOW DARE YOU?”) 等视频作品,积累了几十万点击量,加上下面大量评论,赛布特引起相当共鸣。如今赛布特在 YouTube 上拥有6万多订阅者,并活跃在各种气候相关的会议和媒体采访中。

坦率讲,一开始赛布特并非直接叫板桑伯格,只不过她涉及气候问题的每个话题,几乎都与桑伯格相近,而论证风格不同,被人们拿来与“瑞典气候女孩”相提并论。赛布特不喜欢“反桑伯格”这样一个标签化称号,她说:“作为一个德国人,把某人称作是‘否认气候变化者’(climate denier)、‘气候怀疑论者’(climate sceptic)或‘气候现实主义者’(climate realist)是非常无礼的,因为这与‘否认大屠杀者’ (holocaust denier) 这个词有关联,在德国有很沉重的分量。”

在美国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 (Conservative Political Action Conference)上,赛布特发表演讲,表示不认同“气候危言耸听者”(climate alarmists),称他们“散布恐惧,将恐慌作为限制我们自由的工具”。对桑伯格她意有所指地表示:“不要在一个年轻女孩迫不得已说的话里,创造出一种意识形态来。”

不过作为被人们放在一起讨论的两个“气候女孩”,她们之间又确实有着或显或隐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讲,正是因为桑伯格的出现,促使了赛布特开始站出来讨论气候问题。她说看着最近年轻人参加由桑伯格发起的每周一次的“星期五的未来”(Fridays for Future) 抗议活动,激发了她对“气候变化行动主义”的反对。赛布特在采访中说:“每当我看到这些年轻人,尤其是参加‘星期五的未来’活动的,我就会感到寒颤。他们在尖叫和喊叫,他们通常都很害怕。”

当然,如同有相当舆论质疑桑伯格一样,作为“后起之秀”的赛布特,她的言论也并非得到所有人的肯定。有人怀疑赛布特的政治立场,说她是在“舆论洗脑”,视她为没有环保行动的“代言人”和“说空话的演讲者”。

赛布特的异军突起,与桑伯格形成强烈反差,以数据说话,理性辩论让她也收获大批粉丝

哈特兰研究所有来头

如上所述,赛布特发家于 YouTube,早年发表的其他政治性视频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她对气候变化的独特观点引起哈特兰研究所 (Heartland Institute) 阿瑟·罗宾逊气候与环境政策中心主任泰勒 (James Taylor) 的关注,赛布特才开始以“新气候女孩”身份走红。

哈特兰研究所亦译为“心脏地带研究所”,成立于1984年,堪称美国保守派和自由主义者的公共政策“智囊团”。该机构人员可随时接触特朗普政府,其高级研究员哈佩尔 (William Happer) 曾在2018年9月至2019年任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 (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高级主任。

直到近十年,哈特兰研究所才将关注重点转移到气候变化议题上。其官网首页上有这样文字:我们的任务,去发现和促进利伯维尔场,以此解决社会和经济中的难题。据英国环境网站DeSmog 的说法,哈特兰研究所是“美国最著名的气候变化否定论组织之一”,它由化石燃料和煤炭公司提供资金,长期以来,因推动有关反气候危机的激进反科学理论而闻名。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特朗普政府任职期间,他本人曾寻求哈特兰研究所的帮助,来推广自己的想法,反驳美国情报官员气候影响“可能是灾难性的”的结论。

应该说哈特兰研究所承认桑伯格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因为她在年轻人中有影响力。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发现赛布特的潜力后,就向她伸出“橄榄枝”,提出与哈特兰研究所合作的请求。泰勒所说:“赛布特是为利伯维尔场和气候自由主义发声的绝佳发言人,”是“自由世界与气候现实主义阵营的美妙声音”。于是正式聘请赛布特代表其政治和科学观点,此后赛布特便以哈特兰代言人身份参与活动,到各媒体平台宣扬“气候现实主义”,来取代桑伯格的“气候危言耸听”。最近一次是2019年12月在马德里召开联合国气候大会,哈特兰研究所在论坛上以赛布特的论述为开场白,发布了与桑伯格阵营截然相反的环境报告,对全球变暖理论发起质疑运动,泰勒称赛布特为“咱们的大明星”。

哈特兰研究所为不认同气候变化的特朗普政府提供咨询,不过负责调查否认气候变化组织的气候调查中心 (Climate Investigations Center) 创始人戴维斯 (Kert Davies) 认为,哈特兰研究所正在向环保主义者推销相反的说法,但他们最终会失败。

锋芒所向聚焦气候

有人认为桑伯格能所向披靡,是因为她讨伐的世界名人基本上都是绅士的男士和慈祥的圣母,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同龄人吐槽,导致她的优势相对丧失。赛布特谴责“气候问题危言耸听”,称气候意识是“一种卑鄙的反人类意识形态”。

赛布特说不否认温室气体排放使地球变暖,但气候变化的可怕后果被许多科学家和活动家夸大了,二氧化碳排放对气候变化没有那么大影响。她在 Heartland 网站的视频中,凝视着镜头说: “我不想让你恐慌,我要你好好想想。”这基本上奠定了与桑伯格相反的基调。

桑伯格呼吁世界各国在未来十年,至少要将碳排放总量减少一半,如果不这样做,将会产生可怕后果。而赛布特回应说,这种做法毫无意义:“我希望人们相信,气候的确在变化。但人为的二氧化碳排放对气候有那么大影响吗?我认为这种想法是荒谬的。如果人类认为自己可以利用二氧化碳排放摧毁气候,那么他们就大大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赛布特认为不应该对气候问题急于下结论,她曾在西班牙马德里气候变化论坛上表示,现在的气候变化科学其实不是真正的科学,一些自诩为科学家的人在没有验证其假设的情况下就下结论,并把自己的设想建立在完全不连贯的模型上,这是对科学本身的侮辱:“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世界不会因为全球变暖而消失。事实上,12年后,我们仍然会活的好好的,时不时拿自己的iPhone18拍拍照。”

在赛布特看来,科学应完全建立在理智上,人们必须不断质疑气候变化说法,而不是单纯宣扬。现在许多与气候相关的变量,都不可能准确描述现实中发生的气候变化过程,因为气候太复杂了,无法用计算机模型来模拟。这种对人类力量的过高估计,导致了对气候政策歇斯底里的执行,决不能容忍这种冲动的反应,因为这对社会后果有害。“也许全球变暖不那么有害。在能回答一些简单问题前,我们不能容忍那些过于冲动的政治举措。”赛布特如是说。

对于桑伯格的发言,赛布特如此评价:“(气候科学家的) 目标是羞辱人类。气候变化的危言耸听,其核心是一种可鄙的反人类意识形态。我们被告知,要带着愧疚、羞耻和厌恶看待我们的成就,甚至忽略我们所获得的许多重大利好,即使这些利好是通过使用化石燃料才达成的。”她还表示:“我们不能让自己成为中产阶级税务压迫的受害者”,“我们决不能剥夺自己或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获得廉价和可靠能源的机会。”

气候危机争议存疑

有人认为,尽管我们一时半会儿仍无法得出精准结论,但也要坦承人类活动及气候变化对自然的影响切实存在,避无可避。从南美大规模海洋生物死亡到澳大利亚严重的野火和北极的异常高温,气候变化正在产生着一系列毁灭性影响。

是否支持桑伯格,现已成为意识形态的观念之争,左右阵营对决

前不久,南极乌克兰科考站附近出现“血雪”,触目惊心。科学家称,由于雪中有一种极地雪藻微生物,在寒冷气候中保持休眠,温度升高就开始迅速生长,因为其含有虾青素防止紫外线辐射,所以呈红色。这种“血雪”会降低对阳光的反射,如果大面积出现将加剧气候变暖,威胁到生态系统,而这仅是2020年万千生态环境危机中的一例。

其实对气候问题不能简单化,不能非此即彼,搞一刀切。到底谁在实话实说?谁又在故弄玄虚?把什么推向极端都不可取,应该相信科学,以事实为依据,同时要防患于未然,杞人也要忧天就是此理。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曾说:“(气候变化) 对海洋、森林、天气、生物多样性、粮食生产、水、就业,以及最终对生命的影响已经非常可怕,且注定会变得更糟。”

环保冲击国际政治

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是著名环保人士,他表示全球气候变暖是迄今为止人类面临的最大威胁。英国自然学家、BBC金牌主持人和制作人艾登堡(David Attenborough)也是环保的积极倡导者,由他参与制作和主持的《蓝色星球》节目,用摄像头向人们展示由于人类活动和塑料垃圾给海洋生物造成的毁灭性灾难。为对付气候变化和全球变暖,2015年12月召开的巴黎气候会议(COP21)上,由联合国195个国家通过了历史上首个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全球气候条约《巴黎协议 Paris Accord》,旨在将全球气温上升幅度控制在2°C以下,以避免气候变化带来的危机,让全球气候回归正轨。

桑伯格要求的”系统变革“到底包含哪些内容?敢不敢到非民主国家去宣讲?

但与此同时,对气候变化持怀疑论者也有增无减,反对和不承认气候变化的人士也在通过各种渠道进行游说和宣传,其理由包括:科学家操纵数据来显示气候变暖的趋势;气候变化只是自然循环一部分;科学家使用的气候模型不可靠,对二氧化碳过于敏感等。近年来反对气候变化的潮流正在兴起,否认气候变化带来恶劣影响的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进行游说和宣传。有人认为全球变暖是发达国家为限制其他国家发展的谎言,气候变化并非人类行为带来的后果。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表示,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瑞典女孩桑伯格被气候运动人士利用,把她对气候行动的承诺说成是一种狂热。

过去20年来,德国一直带头敦促其他国家限制碳排放,并转向可再生能源。尽管没有达到原定目标,但德国已承诺今年将温室气体排放量比1990年减少40%,到本世纪中叶减少95%。面对德国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方面的强硬立场,美方担忧这将会成为主流。

对于桑伯格的“大闹天空”,一般政要觉得跟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孩较什么劲儿呢?也就不去较真儿了。如今赛布特的登场有了不同画风,可以对等地使不同乃至对立的观点相互交锋,于是刺激起予以呼应的精神头儿。所以赛布特的出现引起欧洲各偏右政党的欢呼和鼓励,更被美国智囊团正式聘请,如一石投水荡出层层涟漪。

桑伯格领衔的气候运动,逼得一些国家以立法方式搞了些政绩工程,然而她并没有撼动这个世界上碳排放最大的几个国家,尤其是美国。特朗普拒绝原谅桑伯格,巴西总统博索纳罗等也和她有过“摩擦”。不过特朗普也不得不承认,瑞典环保少女俨然成为全球现象。

一些受到气候科学重压威胁的团体和个人认为,如今涌现出的赛布特是某种反对派人物,可以通过她重现“桑伯格”的成功模式,向人们宣传反气候变化的言论,以此来减弱桑伯格的影响。

桑伯格来到加国后,到总理特鲁多面前训斥他不够环保。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因为特鲁多一直以来都自诩站在国际社会环保运动的制高点上。

在加拿大相对来说,环保是个敏感话题,讲究政治正确,甭说左翼NDP、绿党和中左联邦自由党了,就连联邦保守党对此也讳莫如深。在上次联邦大选中,只有联邦人民党敢于公开唱反调,结果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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