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与老米家

一

在西方过圣诞节，不能没有圣诞老人。圣诞老人最早源于北欧的民间传说，通常被称为 Santa Claus 。他的最早经典的形象是头戴红色带白边的帽子，留着大大长长的白胡子，身穿红色的棉衣裤，大肚子上系有一条宽宽的黑皮带，脚蹬一双黑靴子。

总是在圣诞前夜，神秘的驾乘一群来自北极的驯鹿拉着装满了各种礼物的雪橇，挨家挨户的从烟囱里进入屋里。然后偷偷的地将礼物放进挂在孩子床头的袜子里，或堆放在壁炉旁的圣诞树下。离开时还不忘吃掉孩子们留给他的饼干和牛奶。圣诞老人在一年的时间里，都是忙着准备各种礼品，和监督孩子们的行为，乖孩子和调皮孩子都在他的名单中有所纪录，而礼物的有无也是根据孩子们一年的表现来决定的。

尽管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孩子们的长大，质疑圣诞老人的人越来越多。但当他们长大成为父母时，又会将他们儿时听到的圣诞老人的故事讲给自己的孩子们听。在以基督文化为立国之本的许多西方国家里，圣诞节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对于基督徒来说，圣诞节的真正意义是庆祝主耶稣的诞生，通过这个节日纪念耶稣发扬基督精神。

但是对于全世界大众来说，早已把这个节日当做一种大众民俗的庆典活动了。家人朋友团聚一堂，互赠礼品，大家分享和表示对家人朋友甚至陌生人的爱和关怀。这也象征着人类对和平，仁爱，喜乐，感恩的期待。即使在战争年代，圣诞节这一天也是要停火的。敌我双方可握手言欢，互道节日快乐，第二天照打不误，继续拼个你死我活。

对于老米家来说，“圣诞老人” 更有着一番特殊的意义。一百多年前，他的祖父母从西欧移民到了地广人稀、不发达的美国西部。早期开拓者的物质生活是十分艰难的，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孩子们除了天天上学以外，每天一放学就有一大推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事和果园里的活儿等着他们去干。虽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一年到头除过生日时有自家做的生日蛋糕吃以外，是没有什么礼品和玩具的。唯一的盼望就是过圣诞节了。

因为圣诞节期间外面天寒地冻没有什么户外的农活可做，学校又放假不用上学。而且父母花了大量时间准备了丰富的过节食品，像什么烤火鸡、烤鹿肉，炖牛肉汤、肉桂苹果馅饼等等，平时吃不到的，过节都管够。更重要的是每人孩子都可从“圣诞老人” 那里得到一件盼望以久的礼品，这种诱惑对于那个时期的孩子们来说是无法抵御的，那是孩子们的最爱！

为了得到这件礼品，他们得在一年中都表现得很乖，才能在十二月初时，写信给远在北极的圣诞老人，说出他们想要的礼品。（信是由父母代寄的）

圣诞节除夕那天，老米家的孩子们急不可待地等候 Santa Claus的铃声出现。年幼的孩子们根本不知道这位“ 圣诞老人” 其实就是老米的祖父扮演的。他装饰得太好了，全套的大红的圣诞老人行头，高瘦的身材不得不在衣服里塞上一个枕头显得大腹便便，低低的帽子和大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嘴里还塞了些棉花，说话含糊不清（这样孩子们分辨不出来），能听清楚的就是“ Ho Ho Ho .”? “ Marry Christmas ”!

令孩子们惊奇的是这个 Santa 居然能叫出每个孩子的名字。更令孩子们高兴的是这个＂圣诞老人＂赠送了礼品给孩子们后还不走，与孩子们一起坐在燃烧着清香的松木的熊熊炉火前玩耍和吃东西。甚至还与孩子们一起，在祖母弹着的旧钢琴乐曲中翩翩起舞，一同度过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几十年过去了，当老米的父亲也扮演起当年他祖父的角色＂圣诞老人＂时，并且在圣诞节的晚上给孩子们讲述他童年时与他父亲（祖父) 一起度过的那些圣诞节的故事，不禁热泪盈眶。

二

老米的父亲早年是个军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参军出征，转战在西欧数国和北非的战场上，受伤累累，立战功无数。他参军前就定了婚，一走就是三年，消息时有时无，家里的父母和未婚妻心焦如焚，寝食难安。老米的姑姑看不下去了，就写了一封信给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求援。三星期后，他父亲奉命从激烈的德国战场上回到家乡，还享有特批的三个月假期，完成了婚礼。婚后他又回到了部队直到战争结束。

退役后，他父亲继承祖业，当起了果园庄园主，养育子女六人。由于他是战斗英雄，本人又德才兼备，深受当地人的的尊重和拥戴，被选为当地学校局负责人之一。他继承了老米家的传统，也在圣诞节时扮演? ＂圣诞老人＂。但他不仅仅是为了家庭，多数情况下是为社区和中小学校服务。每年圣诞节期间，他父亲这个＂圣诞老人＂与学校的孩子们合影，发送礼品忙得不亦乐乎。

通常与 Santa 照相并得到礼品，是孩子们最为开心的一件事情，但有时也不尽然。老米两岁多的弟弟就为此哭得声嘶力竭，死活不愿意与这个＂Santa ＂一起照相，哭着喊着要找爸爸。惹得围观的大人们笑翻了天，他父亲也十分尴尬哭笑不得。后来他父亲卸妆后问他的小儿子为什么哭闹，小男孩告诉他爸爸说：＂那个大胡子的 Santa?长得太吓人了。＂

那时物质不丰富，生活简单，孩子单纯，也很懂事。一年深秋，老米家果园遭遇一场罕见霜冻，短短两天冻死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年果树。在当时保险制度不健全的情况下，那可是灭顶之灾。他们得请人将死树连根刨出来，重新种上新树，还得等数年才能结果。但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将这种巨大的压力和哀伤的情绪带回家里，或发泄到孩子们身上，日子照样平静快乐的过着。

那年的圣诞节前一个月，老米父亲把孩子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轻描淡写地说: “抱歉，今年遇到了点麻烦，Santa 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写信时要小心的向他要一件礼物。”? 圣诞节时，当孩子们拿到他们所希望的礼品时，虽微不足道，但仍欣喜异常。像老米的大哥得到了一张黑胶木的迪斯尼卡通电影音乐唱片，他一放就是几年，以致后来全家都学会唱了。老米的礼品是一盒monopoly , 一直玩到他上中学。?

在他父亲的追悼会上，当老米讲起他父亲这些感人的故事时，全场人都红了眼……。

三

光阴荏苒，逝者如斯夫。老米长大了，身为建筑师的他，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又有点将军肚，从外形上扮圣诞老人非他莫属，三代人中数他最像。从小受家庭的影响，老米为人谦和慷慨，热心助人，心地善良，善于和孩子们沟通，对在圣诞节时扮演? Santa Claus 这一角色情有独钟。

几十年来，他为家人、朋友、学校和一些圣诞节 party扮演过多次圣诞老人。每扮一次，都需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准备，还要坚持自己去筹办礼品，但他总是无怨无悔，乐此不疲。因他坚信＂施比受更有福，＂同时他喜欢孩子，喜欢看到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的笑脸。

一次圣诞节前夕，他应邀参加一个派对。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他决定以圣诞老人的身份去。他身着大红色的经典Santa服装，头戴白边红色的帽子，腰系宽黑皮带，雪白的长胡须，金丝眼镜，脚蹬一双黑靴子。当他扛着白色的大布礼物袋，坐进自己耀眼的大红色汽车里时，远处一位眼尖的孩子看到他，十分惊喜地喊道： “爸爸，爸爸，我看到Santa Claus了，但他没有驾雪橇，他开的是红色的法拉利，好酷啊！”

把老米给乐懵了，好善乐施的穷“Santa ”老米是买不起法拉利的。但就为了那个小男孩的那番话，他第二天就专门去车行买了一个大大的法拉利车钥匙饰品，挂在他那辆红色的美国车的钥匙圈上。

一年圣诞节，他的一个好朋友在外出差，因天气原因赶不回来与他家人共度圣诞节。就打电话请他节前去安抚一下他家的几个男孩，但女主人和孩子全不知晓此事。当老米全副武装地装扮好 Santa 的服装，带上礼品来到他朋友家时天已黑了，孩子们都睡下了，只有女主人还在楼上的地板上给孩子们包扎礼品。老米推开还没有上锁的大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室内，将写有名字的礼品一一地放在圣诞树下。然后走上有灯的二楼，看到低着头的女主人，就冲着她压着嗓子喊道 ? “Ho Ho Ho. Marry Christmas！” 女主人猛一抬头，看见大胡子的Santa 就在眼前，一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像受惊的猫一样弹跳起来，然后四肢落地，吓得老麦赶紧扶住她。女主人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变得语无伦次，“San San Ta ,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

不等老米开口，她却自己跑下楼去给这个突然来访的 “Santa”?准备牛奶和饼干了。老米强忍住笑，一边走进孩子们的房间，一边喊道? “ Ho Ho Ho Marry“Christmas！”当孩子们看到他时，惊喜异常，睡意全无，都从床上坐起来兴奋的大声的喊叫? “妈咪，妈咪， Santa来了！” 一面飞快地冲到客厅里去找圣诞树下的礼品。在一家人的欢喜雀耀中，老米悄然地离开那里。

后来老米又去访问那家人，当提起那年的圣诞节时，孩子们还兴奋不已的，绘声绘色的向老米叔叔描诉他们看到真正圣诞老人的奇妙经历。老米认真地不露声色地听着，同时还装出十分吃惊的样子赞许道： “哇，是吗？好酷啊！”

百年来，老米家祖孙三代在不同的时代里，都扮演着圣诞老人这一同样的角色。虽风格有异，但他们都充当着一个传递快乐，仁爱，关怀和惊喜的使者。他们让他们身边的孩子们，始终保留着对圣诞节美好的向往、期待和憧憬的空间，相信世界上的确有美好的人和事存在。 从而伴随着他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欢快、温馨并且带有几分神秘的圣诞节！

文/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