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以後,張學良丟了東北,被迫辭去所以軍事和行政職務,他與太太于鳳至和很少的幾個隨從,來到上海,一方面是避開社會的關注,休息治病,另一方面是做出國考察的準備。張學良無論作為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還是東北舊軍閥張作霖的繼承人,放棄東北的不抵抗政策和行為,遭到了國人的唾駡,甚至有些人要殺他的頭。

英俊的少帥(選自網絡)

在唐德剛撰寫的《張學良口述歷史》中,講到了張學良和我父親的一段故事。張學良來到上海,我父親就跟他說,你在這里誰也別怕,有我杜月笙在呢!我父親給了他三個電話,說有什麼麻煩事情的,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我父親特別提醒他要注意王亞樵,因爲我父親得知,有人出錢給王亞樵,要取張學良的性命,王亞樵當時是有名的雇傭殺手。唐德剛記述了張學良與我父親交談的一段對話。

張學良問我父親說:你是不是給了王亞樵十萬塊錢?

我父親回到:是啊!我給了他十萬塊錢。

那你爲什麼要給他十萬塊錢?張學良問。

我父親說:這不是我杜月笙低頭、怕他,這十萬塊錢算什麼,給他就拉倒了,何必跟他找什麼別扭。何況呢,我給了他以後,王亞樵就會聽我的話了。

左图:张学良在沪居住安全-北平晚报1933年03月25第2版 右图:《益世报》北京1933年03月13第2版

張學良從這一件事情上來看出來,說我父親是個人物,輕松地就用十萬塊錢,把一個職業殺手搞定,而且從此聽了我父親的話。這十萬塊錢對我父親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搞定王亞樵這個殺手,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從此,我父親與張學良關系就近了很多,少帥成了杜家的世交、終身好朋友。當然,那個時候十萬塊錢,對我父親來說,不算什麼,可是,當我父親臨終前,也只有十萬多塊美金,作為最大的一筆遺產了,那是後話。

還有一件事情,張學良在上海戒煙、戒鴉片。他把自己關到了一個房間,不給鴉片,只給飯菜和送水,過了幾天,少帥好像沒事兒,感覺也不錯。我父親進到他的房間,看了看張少帥,發現他的氣色也不錯,好像沒有什麼煙癮的樣子,我父親覺得不對勁兒,就跟旁邊的下人說,給少帥換一張新的床吧。原來少帥在床底下藏了很多鴉片,他還在屋里繼續抽,根本就沒有戒。當然,後來少帥真的戒了鴉片,那是通過西醫和其他的方式來戒的。

唐德剛撰寫《張學良口述歷史》

由此可見,我父親和少帥的關系不一般。這種關系,一直持續到我父親去世,我們一家搬到臺灣,與少帥還有很多的來往。

潘翎寫的我父親的一本書,說“義、戲、書”是我父親的終生愛好。她講的有一定的道理,在我父親的一生中,他的身上最突出的兩個特點是“義”與“節”,主要的表現是在抗日時期保持民族的氣節。他骨子里是不喜歡外國人,更不喜歡日本人,是愛國的, “義節”是大是大非的事情。義,還可以理解爲信用,第一,錢財不放在眼里;第二,就是施舍,包括賑災資助。我父親一生喜歡廣交朋友,上到文人雅士,下到三教九流,各種各樣的朋友,“春申門下三千客”說得就是這個特點,這些朋友常常來杜公館聚會、吃流水席。後來到了香港,那個時候我父親在香港沒有什麼生意,也就沒有什麼進項,在某種程度上說是“坐吃山空”。我父親那些原來在上海的一大批朋友還跟著他,成天吃住在一起,這算是一種義氣吧,江湖義氣。

蔣氏夫婦與張學良(左一,選自網絡)

少帥張學良是一個非常重情重義的人,這一點與我父親有相似之處。經過與我父親在上海的這一段交往之後,與我父親和杜家結下了很深厚的友情,一直到臺灣,始終保持親密來往。

其實,我父親在香港去世後,當地的報紙有不少評價,有一些,我覺得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們下次再談。

(選自《我的父親杜月笙暨杜府舊事:杜維善口述歷史》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0年8月全國上市,海外讀者在香港“文化閱讀購物平臺”(mybookone.com.hk)內地淘寶天貓購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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