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外国政府干涉选举的“小道消息”经由加拿大的几个主流媒体播报后,国会就炸了锅。总理特鲁多连续几天给出不同的应对,又迅速指定了一位前总督负责召开公开质询,并声称政府会完全按照前总督的质询结论采取行动。同时还抛出来“外国影响力透明度登记法”的征询意见,对民众开放到5月9日。

这一系列神操作令人眼花缭乱。作为一名关注时政、勤于思考的加拿大公民,对目前的局面有多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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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反应是“小道消息”来得突兀。小道,不是指媒体不正规。媒体很正规,但是这些所谓的新闻报道中看不到什么确凿证据,所见的干涉选举的证据皆为不知道张三李四的“线人”说的或者是非正式渠道泄露出来的某部门搜集的资料。

这些未经证实的信息被RCMP认为不足以立案。那么,这些信息是否适于作为“证据”来大鸣大放地四处攻击民选官员、是否适合在国会里被政客们言之凿凿地拿来讨论、推行法令呢?

加拿大的司法精神是“无罪推定”。反观当下,这些“新闻报道”及政府的操作显然更像“推定有罪”。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小道消息、莫须有的推定有罪所针对的皆为华裔民选官员。被牵连在一起的是华裔选民。背后透出的逻辑是某外国政府通过加拿大华裔社区对加拿大选举施加了影响,干涉了选举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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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从东部刮到西部,连加拿大土生土长的、不会说中文的温哥华现任市长沈观健都被质疑,指责他的选举结果也是被干涉出来的。

去年温哥华市选中落败的前市长提出选举结果被干涉的理由之一是他的得票数量与上次差不多,沈观健比他多出三万多票。别忘了,沈观健的团队敲了七万多家的门!七万多家门催不出三万多张票吗?为什么不能坦荡承认是自己工作不足、对手更勤奋?就算这三万多张票都是华裔投的,华裔难道不能给沈观健投票吗?华裔投票就是受外国政府指示了?前市长说竞选期间明显感到华社对他不热情——看看疫情下唐人街的惨状,华人痛心疾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对他热情?难道华人一定要被打了左脸给对方右脸继续挨打,才是“理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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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如此漏洞百出的指责没有贻笑大方,反被当作“外国干涉”的证据?沈观健的相关声明道破天机——“如果我是白人男性,就不会有这些对话了”——掷地有声,将种族歧视,这头房间里的大象牵出来站在每个人的面前,不容回避。

大象不止矗立于“外国干涉”的旋风里,也隐藏在“登记法”中。外国,应当是包括加拿大以外所有的国家。任何国家干涉加拿大的政治、选举都应该予以注意。理由很简单——任何国家,应该不会为了加拿大的利益,花钱、出力来干涉加拿大的政治、选举,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法国等等。既然是为了他们本国利益来干涉加拿大内务,加拿大难道不应该在意吗?为何只在意三四个国家?难道全世界的“外国”,除了那几个为定义为“敌对国家”的外国之外,干涉加拿大都是“毫不利己专门利加”的?

其实,加拿大不是不在意,加拿大有保护国家安全的法规,有管理说客的游说法。那么,为何要针对个别国家推出针对个别社区的个别法案?这不是用族裔在标记国民吗?这与曾经让犹太人佩戴黄色的戴维星有什么区别?如果要升级游说法,是否应该规定何种行为需要登记?而非针对族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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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征询意见的自由党政府的“登记法”尚未推出,不得而知是否仅针对个别国家而非全部外国。然而,上次大选时饱受争议的由某时任国会议员提出名为“外国影响力登记法”(C282)中是写明了法案的目标国家并非全部外国,要参考加拿大国家安全局(CSIS)的报告来增删。当时采访人民党党领卞聂尔,问过他对C282的看法,他非常吃惊地说:“加拿大已经有相关的法案,为何还要针对某些国家设立新法案?这是种族歧视性法案。”反讽的是,卞聂尔和他所领导的人民党时常被媒体和政界评价为“极右翼”,说他们歧视移民。参议员胡元豹在本次“登记法”征询伊始便指出,警惕法案被滥用而成为专门针对华裔等某些族裔的歧视性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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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鲁多在去年圣诞节接受CBC采访时清晰地表述“华裔移民群体最容易受到外国干涉影响”——将华裔一杆子划到一个类别中。他的说法再深化下去,便与二战时日裔被关集中营的思路如出一辙。因为担心、怀疑、推测日裔最容易被日本政府利用,所以提前把他们全部从BC省转移,发往集中营。

媒体、政治人物的不负责任的言论可能会给社会、社区带来严重的后果。

首当其冲地是对华人去投票和参选都有极大的负面影响。其他选民投票是参与加拿大民主建设,华人移民投票就是被外国政府干涉。在质疑声中,本来投票率就不高的华裔社区,还敢去投票吗?至于参选,危险就更大了——既然华裔最容易被某些媒体攻击、成了政坛的“易感人群”,是否会因此被各政党疏远?长此以往,华社的政治地位会怎么样?加拿大的民主制度会不会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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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野火般蔓延的真假信息不仅摧毁了政界的正常的、规范的判断过程,也瓦解了社会对华社的信任,同时在华社本身制造出互相不信任、互相批评指责的状况,加剧了社区由来已久的分裂——有些社区成员更加奔放地将“通敌”、“间谍”、“大外宣”的帽子扣向持不同观点者——搞得人人自危,谨言慎行。

种族歧视是加拿大的“家暴”。受到霸凌的不止是华裔。在加拿大不算长的建国史中,原住民、非裔、日裔、意大利裔、乌克兰裔、印度裔等等都曾遭受过“家暴”,并且,一些族裔仍然在遭受。加拿大百人会于3月18日特别为了讨论时局举办了研讨会。题目中的两句话,“反对外来干涉,停止百年‘家暴’”,充分表达了一些社区成员的眼下对轰轰烈烈的“外国干涉”事件的看法。

作为一名关注时事、热爱加拿大的加拿大公民,呼吁加拿大在严查外国干涉的同时,保持公平、公正,避免加剧种族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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